Arales的黑貓館

「很……寂寞嗎？」

「感覺…很類似，有種想要卻又保持距離……這麼想，也許那也是種…恐懼的，感覺，然後，所以就……想替你做些什麼……」

「……為什麼？」

「所以說類似於憧憬……我也不太明白……但是，就覺得…你可以更完美，可以更耀眼且為人們所喜歡……也許…是因為這樣才開始的吧……」
也許是因為這樣才開始的……也許是想要讓自己羨慕又憧憬的對象、能更接近能崇拜的對象，想要看見自己所欠缺的一切具現化。
然而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憧憬變成了不同的東西？讓自己在看見那無助而不平常的表情反應時，有了性慾的衝動、想要擁有的感覺、憐愛、可愛、覺得美麗的心情，在看見對方好像很高興時不是鬆一口氣而是跟著一起覺得很高興？

所以，又是為什麼？過往的對象都是女性，丹尼爾至少還是清楚過去，男性的對象並沒有在類似事情上發生相同的事。

「丹尼爾……」

「萊、萊伊……對不起，我還是…不知道……」覺得萊伊的呼喚語帶嘆息，脖子上的手撫上臉頰，太過溫柔的感覺讓丹尼爾想起那時在浴室裡的萊伊，不由又有些慌張。

「……沒關係。丹尼爾，聽我說，冷靜下來，然後記住，可以嗎？」

「……嗯。」

「那是一夜情，也只是一夜情。全都忘記吧，忘記那些關於我會讓你困擾的東西，全部忘了，我們只是室友，只是同學，一夜情也只是不會改變任何實質關係的性行為而已。丹尼爾，全都忘記吧。你沒辦法煩惱，也不適合，所以忘了吧。」

「你叫我忘記？全部？」
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丹尼爾抽回被萊伊枕著的手，另一手握住臉頰上萊伊的手，感覺萊伊微微一怔的顫了下。

很短暫的沈默，丹尼爾眼裡的萊伊，表情不變的又緩緩說下去。

「……後天，我要回去，回家，開學才會回來。我訂了車票坐車回去。我會留下我的車鑰匙給你，車你認得、油箱已經加滿，你只要補我油錢就好。車子留給你，你會比較方便，後天請你送我去車站，回來的時候我會打電話拜託你去接我。在我回來前，把這些全都忘了吧，丹尼爾，是我錯了。」

「……萊伊？」萊伊溫柔的聲音有淡淡的消沈感，丹尼爾看萊伊擺脫自己的手，從床上坐起來，以更高的角度看著他。

「我不覺得軟弱是理由，丹尼爾，只是這樣。在你發現自己受傷之前忘記它，請在發現比我傷得更重之前忘記它。在我不在眼前的期間，你該有足夠的時間以及機會，忘記它。」

聽到這種要求，身體裡的某個地方傳來淡淡的刺痛感。丹尼爾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很明白，萊伊所要求的只有一個晚上……所以萊伊嘆息，沒有拒絕與拒絕本身都會傷害人，而造成這結果的是萊伊所謂的一時軟弱、還有被選擇成為對象的自己，但如果自己不是這種個性，那也許一切都不一樣。
「萊伊，我、…」

「丹尼爾，聽說你寒假不回去？」

沒想到萊伊突然又轉變話題，而且還是自己不想回答原因的問題，丹尼爾在思考裡掙扎了一下，告訴自己順應萊伊的希望……
「嗯。」一邊希望萊伊不要問原因。

「是嗎？那祝你寒假一切順利，整棟宿舍應該會只剩你一個學生，自己多保重。」萊伊淡淡說著、爬下床，打開電腦後拿起盥洗衣物似乎要去洗澡。

丹尼爾反而很驚訝萊伊真的不問，很自然的，完全不問。
「萊…萊伊？你…不問嗎？」忍不住這麼反問，丹尼爾想起萊伊將車子留給自己的舉動，察覺詢問可能只是做個再平凡不過的確認。

「每個人都有祕密。丹尼爾，你並不希望我問不是嗎？」站在浴室門口回頭看著室友，萊伊對於丹尼爾提出的問題感到有些好笑。

「所以……你就不問？」不是因為出於尊重的不問，而是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窺探本身並不會造就有意義的結果，所以我沒興趣。但如果你想說，我就會有興趣。」

「……咦？」

「因為你想說的時候，代表你想讓我知道、希望我知道、認為我需要知道、需要我知道，或者你只是想說，告訴另一個人分享某些東西，所以我會有興趣。因為這是被判斷與我有關，或是可以、特別想要我知道的事物。我不會問，但你想說的時候，我會聽，當然我不保證會不會忘記。」

萊伊的嘴角微微揚起了笑容，丹尼爾覺得應該是因為自己現在的表情也許有點蠢的緣故……聽與說的互動，萊伊選擇的『聽』因為想說之人的決定而別具意義，反過來說此外的他也不感興趣。

第一次碰到真的不問完全不讓他為難的人……萊伊不知何時走進浴室，浴室裡傳來水聲。丹尼爾還在思考著萊伊好像很溫情卻也很冷漠的回答，在既高興又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意識到另一件事。

自己真的不是那麼被需要，因為那部分的關係，萊伊連同不想說的部分一併被忽視與斷絕，充滿反義形容詞的區域好像很大卻又很小，而如今萊伊請求自己完全忘記。

『……是我錯了。』

迴響著的聲音，讓丹尼爾覺得自己內心某處有種黑暗的騷動。想衝進浴室、抱住那個言語裡因為自己所以後悔的男人，因為他不想忘記也不希望對方忘記。

但那只是騷動而已……如果對方更後悔呢？
丹尼爾悶悶的走回床上，用棉被蓋住頭、捲著棉被將自己埋在床鋪的最裡側。開始努力忘記，剛剛才發現的那種、應該被稱之為喜歡的眷戀，還有萊伊可以有很多很多對象卻摒除自己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