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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過年,然後又開學。春天尚未到來所以雪仍舊堆積。
萊伊回家的時候,丹尼爾第一次坐上對方的車子、而且還是駕駛座,開著暖氣、沒有音樂,安靜的近乎沈悶。唯一的聲音只有萊伊下車走進車站前的『明年見』。
簡短道別在丹尼爾聽來卻曲折難解。
解析一個人在想什麼,可以從聲音,從表情,細微的眼神,低頭抬頭轉頭的差異,手腳的姿勢,坐著或站著又各有不同。
丹尼爾清楚自己對這種事的感知並不遲鈍,但對於分辨與理解卻相當緩慢……與其說不擅長,丹尼爾覺得是訊息太多以致於不知道該怎麼組合,他希望每個人跟他相處的時候,不只感覺到被尊重也能感覺到愉快。
而萊伊的沈默總是有很多訊息,柔和平靜的溫暖聲音也是。因為太少,所以太多。
在這件事情上,丹尼爾可以肯定真的不是自己想太多,所以,也就格外的無法理解道別裡的含意、期望與淡淡的祝福。
這是從憧憬開始的喜歡與戀慕,因為放在心裡因此無法對細小的訊息視而不見,為什麼會從欣賞變為愛情的理由就和困惑一樣的多。然而,從放在心上所以去思考的本身,就意味著遺忘的難度。
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房間,讓丹尼爾意識到對方的存在感,比他以為的還要強烈而明顯。於是,不知不覺看著窗外一成不變的雪景的時間變多,看書做預習的時間變少,從想著新計畫去遺忘跟萊伊的曖昧關係與心情,變成為什麼我不可以。
生平第一次跟男人做愛之後,說沒有心理障礙或影響絕對是個謊言,對於慾望與衝動的恐懼,並不會因為理解與接受同性戀的存在而減少,畢竟發生在自己身上與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傳聞無法同一而論,再怎麼說臨場感也……大不相同。
即使如此,還是有個簡單的希望無法放棄,即使自己都無法詳細的去形容這是個怎樣的願望。在想要碰觸的同時戒慎恐懼,變得比之前還要更小心,想要維持在那個晚上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麼計算劃分的模糊關係,丹尼爾明白自己是真的覺得就算一直都不懂也沒關係,只要存在就好。
所以當萊伊在手掌下閉上眼睛,除了驚訝與慌亂,不知道為什麼也覺得很幸福。
覺得遺憾的絕決微笑和言語,也讓人在受傷的同時覺得幸福。
萊伊雖然複雜,卻很清楚。丹尼爾覺得自己雖然被稱為一個樸實的人,卻很模糊。
嘴裡說著罪惡感,萊伊主動劃下了界線與答案,多少……是看穿了自己的個性,還有放不下的模糊眷戀。
曾經有個衝動讓丹尼爾想對萊伊說,他不介意當個床伴。而事實是他沒有說,送對方去車站、在房間,然後在接到電話時又開著車在車站等待對方。
看萊伊提著行李走出車站的時候,丹尼爾才明白他根本一點都沒忘也沒恢復正常,人不在眼前所經歷的無盡思考與煩惱,在看到人的時候才理解那叫做什麼。
思念。
明白自己其實只是很想念的時候,丹尼爾覺得很高興,因為他終於明白了;但也覺得很難過,因為他還沒有勇氣問萊伊為什麼自己不可以。
然後在萊伊搜尋移動、對上的目光裡,想著萊伊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是自己也無所謂,既然只是自己的事,那麼在看得到人的地方生活已經很好了。
於是,回去的路上丹尼爾把駕駛座讓給萊伊,第一次被萊伊開車載回學校,即使氣氛一樣沈默。
即使習慣在人前微笑的萊伊獨獨在與他獨處的時候,會面無表情小露殺氣很不耐煩,三不五時說些不客氣的話、說自己是笨蛋……也無所謂。
雖然未必是愉快的,但那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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