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les的黑貓館

走去工作的時候覺得路太遠，現在有壓力就會覺得路太短……

看完簡介，紀君凡開始認命用還聽得清楚聲音的方式，快速播放用最近的時間排序的影像檔，邊看邊選取哪些資料要以基因寫入寫到大腦裡……他沒有自信全部看完還記得住；另一方面，上次使用基因寫入後他發現，基因寫入對人體的能量消耗頗為沈重，這會徹底消耗大量的內力，精神力也會因疲勞而不易集中。如果不想完全喪失行動能力，那一個月只能使用一次這個方法，而且必須妥善控制寫入的量。

想到這裡就不得不感謝還好已經過一個月了。

邊寫入邊開始累得冒冷汗，差點又撞倒燒菜的李大廚，後院滿滿都是食物的香氣可是他沒有平平安安吃飯的命……嗚嗚嗚……

忍耐疲勞與肚子咕嚕咕嚕高聲歌唱的飢餓，紀君凡快速放下東西就跑到井邊，覺得有些虛脫的中止基因寫入與播放閱讀的輔助整理，然後努力用冷水讓自己清醒點，自己這樣看起來又累又餓又虛脫，內力還去了一半，不知道會不會被看出來？

好不容易精神恢復，縱有一千萬個不情願紀君凡還是去了。白凜丞看到人的時候自然也發現異樣——內力跟飢餓是兩回事。但依舊不動聲色的喝酒微笑，在少年的回答與進食的安靜間，思考兩者的關係。

感覺純粹卻又天真，用這種簡單語調說冷寂的內容，卻又出乎意外的平淡自然。

像是少了什麼，也像多了什麼。

「好吃嗎？瞧你光吃都不說話，還記不記得你是陪我吃飯的？」

「嗯……好吃啊，當然好吃。」紀君凡掩嘴嚥下口中食物，拿起茶杯喝茶才發現是酒，愁眉苦臉地嚥下。「人只有一張嘴，吃飯當然沒辦法說話，邊吃邊說不太禮貌……」

紀君凡還是苦著臉，要說話所以不能吃東西，而桌上沒有任何飲料可以沖淡口中的酒味——他真的不習慣酒的味道，雖然那柔順微甜的味道應該稱得上好喝，但他還是不太喜歡。

白凜丞倒是很中意紀君凡喝了酒的樣子。比標準都要白淨的肌膚，瞬間刷染上粉嫩柔軟的櫻紅；深琥珀色總是不斷閃爍的眼睛，也迅速漾起薄薄的水霧。

梨花醴算是芳甜的薄酒，然而這麼淡的酒，這可以用內力驅酒的少年，仍是軟嫩嫩的紅透了耳根臉頰，眼中浮現不慣於飲酒的酒意。

究竟是不會用內力驅酒，還是沒想到？還是出於同飲又不知自身酒量的禮貌與無知，而選擇純飲……雖然是誤喝卻也不做處理？

不管是哪個可能，配上現在眼前那張原本只是清秀、現在卻顯得嬌豔的臉，都只是讓人覺得更可愛而已。

「這樣就臉紅？酒量這麼差？」拿起晶釉彩紋的鑲銀白瓷壺，微笑無視紀君凡抗拒的神情再次滿上杯子。

白凜丞的調侃讓紀君凡幾次掀了掀唇都說不出話，好半晌才嘆了口氣。
「……我沒喝過酒……白二少爺，就算您覺得我有趣也請別笑得如此明顯。」沒酒量不會喝酒又不會死……喝酒才死得快。「而且您這麼找我來又不是為了喝酒，您有什麼問題就請吧。」請讓我早死早超生。

「我比較想聊天。」說著，異常親暱地夾了塊魚放進紀君凡前面的小碟，驚得紀君凡一陣惶恐後又是一陣嘆息。

「那……可以容小的我放肆的建議……」年紀輕輕一直嘆氣我一定會早死……「我們專心聊天快點聊一聊如何呢？」

噗……真的不是奴才命，有這樣說話的嗎？
「我喜歡慢慢聊，聊天，就不該專心。天南地北的慢慢說。」又一杯酒下肚，梨花的清麗香氣化成纖柔甘美的甜意。醉不了人的酒，彷彿飲盡那一山春雪卻非常醉人。適合聊天的酒在某些時候也適合搭配惡作劇——至少此刻與紀君凡有些哀戚的臉非常合襯。

「……我不擅長聊天。」那太容易露餡，聊天比洗盤子提水練字累上不止一百倍……

「能說話就能聊天，我說你能聊天就是能，懂嗎？」

「明白了……」果然還是應該乖乖認命閉嘴……早知道不做這麼微弱的掙扎了。

「這麼不想跟我聊天？我准你說實話。」

我不想再嘆氣了可不可以給我一個不用嘆氣的生活環境？
「我姑且當成公子您的涵養比天高比海深……」嘆氣。「與其說不想或是不喜歡跟您聊天，我只是覺得……麻煩。」

「聊天麻煩？討厭麻煩？」年紀輕輕討厭麻煩？

「嗯，沒人會喜歡麻煩的吧？」

「不會，我喜歡麻煩。麻煩能帶來不少樂趣，而人活著需要樂趣。」

「果然化艱難為樂趣才是當大人物的料……既然目標不同，我還是討厭麻煩就好。」我沒那麼自虐，平凡無大志的目標才是好的人生目標。

「說得好，但……你又知道我是大人物了？」

……所以說我討厭聊天啊啊……
「因為這桌菜很貴、您的扇子貴衣服貴，您習慣一切很貴的東西習慣得像呼吸一樣，自然得讓那些東西像空氣一般就該在那裡，不注意還不會發現。」

紀君凡的回答流暢卻勉強，即便左思右想小心翼翼在白凜丞看來依然破綻百出。沒有必要逼到極致，一天一點，白凜丞覺得至此也差不多，因此只是輕輕笑看紀君凡彆扭又微微忐忑的樣子。
「再喝三杯酒，回答我幾個問題、下兩盤棋，就放了你。怎麼，不為難了吧？」

「三、三杯嗎？」紀君凡直直盯住小巧的杯子如臨大敵，心想用灌的話也不過三口……

「慢慢喝，不許用灌的。邊回答我的問題邊喝。」這麼好的酒用灌的未免太不解風情，看著那意圖昭然若揭的臉，白凜丞淡淡粉碎紀君凡的計畫。

「……是。」捧起瑩白如玉的瓷盞，粉綠酒液波波盪盪，美得扎眼。可惜不管再美紀君凡也只是苦皺一雙眉，像喝苦藥般為難痛苦、小口小口、萬分忍耐放慢速度的啜飲。

「方才，你所謂『裝出這種樣子』是指什麼樣子？」看紀君凡喝酒喝成這樣，白凜丞都有些懷疑他杯裡的是黃蓮湯而不是酒。

「……就……裝出喜歡的樣子、追求的樣子、情人或愛人的樣子、流連花叢自我放縱有點墮落敗家的樣子……這種掩飾有沒有用我不知道，可是好老套……」唔……真的不難喝可是我暈了……電腦有沒有辦法幫幫忙……這樣暈不舒服……

『解決辦法搜尋中，請稍後。』

喔，有啊……以內力逼酒……嗯對喔，可如果逼出來白大少爺會不會又有奇怪的要求呢？

「你說什麼？」

好吧，忍著，下次絕對把酒逼出來。
「是白二少爺您要我實話實說的啊……這是我的個人感覺，純屬參考，聽聽就算了、算了。」早知道就一開始假裝自己是啞巴，我好像又說錯話……真是麻煩。

總覺得接下來的災難會比麻煩來得更快……災難跟麻煩哪個比較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