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les的黑貓館

然而，那發亮的眼神很快被壓抑，轉換為疑惑，歪著頭不發一語，看著自己又看著滿桌酒菜，掙扎了很久……打算拒絕。
「我說，坐下。這裡的規矩我比你還清楚，暫時我也沒興趣用一桌酒席陷害你什麼。」白凜丞端起酒杯，今年的春醴在淨白的瓷杯裡呈現粉嫩色彩，然後滴酒不灑的劃手，要紀君凡在他對面入座。

「不過？但是呢？」紀君凡沒能來得及看那漂亮的、被電腦歸類為春醴的酒是怎樣的解釋，心中暗暗記住，仍不入座，沒好氣的把總是會出現的『但書』自動接下。

白凜丞倒是笑了。
「何必呢，開心的吃，聊天或是回答我的話；墨炎說你挺會下棋？那就再陪我下幾盤棋，開心點，你該笑給我看，怎麼說一桌酒席只換這些你都非常划算。」

紀君凡想了想，入座，手放到碗筷上，抬頭看著要給他斟酒的白凜丞連忙說不要，卻仍是被斟了滿杯新綠的酒。

「白二少爺，這世上並沒有絕對的價值，所以也說不上這對我究竟划不划算……但是……」手裡捧住小小的酒杯，紀君凡想想還是說了。

「你倒是意見多，說吧。」

見白凜丞那種像在觀察、在期待什麼拿著酒杯的神情，紀君凡看在眼裡反倒忍不住笑了——俗話說聰明人想得太多，這樣想過頭的狀態有種偷看劇情作弊的滑稽感。

「再怎麼說我餓了，而且平常的確吃不到這些，所以真的非常謝謝您至少讓我吃這一頓。」

軟軟的、有些頑皮懶散的笑容，白凜丞很清楚自己聽到的是『至少』。
「這麼不滿意這個價位？你這個身分能吃到這個就很不錯，還想要什麼？」替自己又倒了一杯，夾了塊又浸又悶最後再用梅花釀封罈半個月的冷香凝鳳。

然後他看到紀君凡露出有點苦惱卻又理所當然的表情。

「預測的價值……建立在預測的細節與準確性……我不太認識您，也不明白您的好奇心有哪些……就算您很苛刻，在這裡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理我，」紀君凡想想都覺得好笑，沒有人權就是這樣，既然穿越也就沒什麼好計較。「說起來您這桌酒席上的任何一樣，都超過把我就這麼賣掉的價錢。所以，我說謝謝您至少給我一桌酒席，但這無所謂划不划算。」

少年說著話，白凜丞沒想過紀君凡會說出這種內容。少年說著說著又露出的笑容。既不自嘲也不滄桑，沒有憤世嫉俗，竟像在說別人的事那般平淡。

因為這樣，所以用真實的笑容說謝謝，口口聲聲說這無所謂划不划算。

聽著感覺不是很痛快，但又說不上是哪裡，約莫墨炎也是一樣，只是沒提前告訴自己。

白凜丞眼睛細細瞇起，乍看像是笑彎了眼，臉上還是不變也看不出破綻的笑容。見他半天沒答話，紀君凡乖巧細聲的說了『多謝招待，我開動了。』，就一邊壓抑自己秋風掃落葉的進食渴望與速度，一邊打量眼前不管是跟電腦討論、還是直接看都有點微妙的白二少爺。

白大將軍。

這是幾天前以自己為理由拒絕約見的那晚，由電腦搜索出來，殘留在那位主子墨炎房裡的生物記憶影像。

雖然平常怠惰有將環境自動搜索與記憶的功能打開，想說平常收集不怕要用沒得用，但一時半刻太多也沒辦法看。在墨炎的房裡直接索引讀取記憶是最直接的方法……只是自己實在沒膽看得太多。

沒辦法，知道越多越麻煩，紀君凡覺得平穩和樂的人生就是只要知道剛剛好就好。只是要搞清楚狀況卻又不知不覺看得比他想得還多，而且不看跳過還不行……要不是有快速播放而且有電腦幫忙可以一心多用，這麼多東西什麼時候能看完？

嘴裡咬著非常好吃、但滋味太過複雜所以只能說好吃的排骨，紀君凡回想數分鐘前，在墨炎房間裡跟電腦的內部對話就冷汗直流。

數分鐘前。
『資料檢索模式，請告知您的查詢範圍及關鍵字……請問是否需要使用進階模式？』

『名字是白凜丞，所有範圍內可搜尋資料……可以製作簡介嗎？』

『關鍵字：白凜丞，查詢範圍內所有資料，查詢中，請稍後，簡介製作中，請稍後……』

「你在發什麼呆？」

「不不不，我是在想這水溫剛不剛好……」我哪有空發呆……托你們的福……？

電腦出現完成訊息，紀君凡剛閃神，就憑藉最近鍛鍊出來的本能發現好像不太對，連忙再把真的很忙碌的內心世界還有注意力拉回來，發現主子墨炎又是一副似笑非笑，弄不清楚是愉快還是不愉快的表情。

「哼。」哼了一聲，墨炎最後還是決定放過紀君凡，畢竟他跟空有內力卻還是五感遲鈍——與因為人遲鈍、即使應該很靈敏也還是很遲鈍的紀君凡不同，當白凜丞用輕功先一步躍上那個轉角時他就知道了，既然如此把人留給對方料理也沒什麼不可以。
「下去，暫時不用你伺候。」

「是。」該拿走的拿一拿該收的收一收，紀君凡邊走回後院放東西邊看電腦歸納出的簡介，輕輕一瞄簡直想昏過去。

『文字資料：由語音資訊轉檔獲得，1337筆；影像資料：4981筆。資料可能重複比例，11.18％。簡介以文字資料製作……白凜丞，二十一歲，無憂莊現任莊主白嚴岫之次子，與其家族關係處於游離邊緣，表面遊手好閒，喜好花樓酒家與各種風雅之物，善琴笙。實為京畿將軍之一，但鮮有人知曉其存在或真面目。戰力評斷，強。與錦王爺墨炎為好友，有歷時相當深遠的情誼。』

……怎麼感覺像在背課本……這樣沒有用因為沒有親切感……
紀君凡一邊想這果然是簡介，一邊想明明才差六歲為什麼感覺會差這麼多，怎麼覺得不用這種東西他們這些人都比自己厲害不只六倍啊？！

走去工作的時候覺得路太遠，現在有壓力就會覺得路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