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沉月山莊，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很好寫，卻不是成就它名鎮天下的原因。
說有錢，除卻天朝國庫，資產排行沒有第一也有第二了；上自瓷器織造，下至礦產船運陸運，連遠方關外的牧業都能軋上一腳。
但是，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單是有錢的話沒什麼看頭。
所以，奇之一。人人都說『富不過三代』，可算算、沉月山莊的當代當家已經是第五代當家了，而且看樣子再過個三代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為什麼萬歲爺能放著他們慢慢傳？
照道理，放著這樣幾乎一家獨大名聲又旺的山莊在身邊，應是如猛虎在旁芒刺在背。古來君王十之有六是抄之而後快，其他的，則是慢慢的打壓削弱，再不然就用聯姻的方法予以控制。
可是這些事一件也沒有發生在沉月山莊過，至少目前沒有。
奇之二，這山莊的當家和他那些兄弟們，很怪，也怪的很有名。
本來嘛……有錢人誰無怪癖？你看看那些江湖中人，又有那些不古怪？那些爺，得兩者而有之，會怪本來就是很自然的。
「但是啊……」說了半天口渴，老者也不管旁邊一竿子想聽的人，慢條斯理的喝起了茶水，先是一杯，然後再一杯、又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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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 袁祁炤的日記
【9/25】
許久沒有使用的房間，積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連帶的掩蓋掉阿姨一直沒說出口的話。
我都快忘了其實我還是在乎他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終究還是分手了，一年又三個月，究竟是長還是短？
甩下的背包揚起了一層灰，還好走的時候有在床上罩個塑膠套，只是今晚的睡姿得好一點。
開學了，明天早早把課搶一搶，也好訂下打工的時間。
【9/26】
唉唉，果然醒的時候是一身灰。
把房間打掃了一遍，灰塵多的嚇死人，沒想到我已經這麼久沒回來了。
隔壁似乎重新出租了，希望不會太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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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了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想親近的對象總是男生而不是女生，心動的對象，與周圍的朋友也是那麼的不同。小時候，懵懵懂懂，就像是兒童畫躍動得失去規則的大塊色彩，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喜歡或是不喜歡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然後，當我跟那時一個很要好的朋友說我喜歡你的時候，我眼裡的很多東西一下子規則了起來，很多東西也迷糊了。
那之後，便不再是朋友了。母親和父親狠狠的打我一頓，現在想起來就像是場歇斯底里的鬧劇，黑白的電影，沒過多久就搬了家，甚至來不及跟同學們說再見。
一切都是我的錯，原來我是不可以喜歡男生的。所以，我就不再說這些，對人客氣溫和，帶些冷淡疏離，父母此後見我有如世仇大敵，是畢生的恥辱……漸漸，就有種我無法再愛人的感覺，因為我想愛的總是離我好遠。
沒有說出口，就無法知道，所以，也不會被知道。
我一直藏的很好。
碰到他是在高二那年，翹課的時候。對理組生而言，史地太無聊，男生能跑的大都跑了，而老師似乎也對失蹤的三分之一視若無睹。
於是，在那家名錶的店，寧靜閃耀的光就像它小牌子上的價位，穿著學生制服的他就在那樣的一家店裡，明顯，卻又無法令人感受到突兀的看著可能等於一輩子收入的錶。
原本，只是他那身跟我一樣的制服吸引了我，然後，是那樣的氣氛讓我無法移開目光，等他買下那隻錶走出店裡，我才發現我在櫥窗邊看他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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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又是禮拜一，實驗室今早的周一症候比以往的那幾個月都要嚴重。啊啊，說的也是，要期中考了啊。
一點感覺都沒有，忙的我都麻木了，不過就是忙得快死了跟忙得仆街之間的差異。
不過就是這樣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然後他就看著我一直笑一直笑，我知道我是抓起來的自暴自棄，但笑成這樣也太過分了……說什麼我這種任性的樣子很可愛……！？
什麼可愛……啊、不過，我好像也對他用過這個形容詞。
被取笑的代價，筆記大神的筆記全集還有附答案的考古題，或許我的睡眠時間可以不用減少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4/4】
兒童節，電視裡滿滿的都是慶祝的新聞以及充滿批判性的檢討報告，被宣傳成應該不幸的未來主人翁。
看著看著，有些厭煩，對於這樣判定的人和被判定的人都有不耐煩的感覺，充滿政治宣傳意味的慶祝活動則刺眼的讓人悲哀。
我不知道那種事，以前沒有過，現在只覺得虛假……這或許是沒有童年的我一生都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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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敏捷、反應快，並且貪生怕死才是保身立命闔家平安之道。
這些學長當然知道，尤其他自己本身又是一個那麼會記仇的人。
從上次那件事發生之後，其實學長終究還是非常不爽的。真要說為什麼不爽卻又說不出來，總覺得每個答案都差一點。
簡而言之就是不爽。
既然不爽，健康的人就會找尋適當的發洩管道，而這個發洩管道，因為對手是學弟，要想不被反咬真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但總是會有機會的，而這個機會也來的很快，禮拜一meeting的時候，老師親手將機會交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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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二採樣分工表（X / XX）
Paraformatifine配置 A子
Eppendorf lable C子；學弟
解剖用具準備 B子；學弟
Cell Culture & organ culture D子、E子、F子
其它 學長、G子
預定開始時間為早上九點，請大家務必八點半前到實驗室進行準備工作，遲到一分鐘罰50塊，有興趣提供午餐、晚餐及宵夜者敬請遲到。
Ps. 雖然已經跟妳們說過了，但還是給妳們一人一張，再出槌就別怪我沒救妳們。
Pss. 遲到罰錢是經過老師同意的，遲到的敢賴試試也無訪，反正助理會登記，老師拿著單子問問的時候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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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呢，這世上長久存在的東西必然擁有各自的原則，或者是規律。
八卦也是一樣。
而所謂的八卦，大抵上都符合以下的原則。
首先，
這是一個秘密。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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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形勢比人強……
總的來說，禮拜六的夜晚是愉快的。學弟什麼都沒做，而學長也終於如願的把學弟送出家門，在自家大門上落足了鎖，滿腦子都想著明天終於可以過個平平靜靜的週末，心情輕鬆的倒回床上繼續睡。
然而，禮拜天，學長醒的很驚嚇。
昨天看到的臉今天又看到了，很近很近，當他被吻得昏天黑地、察覺這是現實而不是夢境時，最讓他驚嚇清醒的是這傢伙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午安哪，王子殿下，看樣子您似乎是醒了。」語帶戲謔的臉近在直呎，看起來心情大好。
「誰、誰是王子殿下！你是怎麼進來的！」學長慌張的從床上坐起來氣急敗壞，完全沒有發覺現在的處境究竟有多曖昧。
「用你的鑰匙啊，學長，像我這種善良好公民怎麼會做闖空門的勾當？」
善良？！本年度最冷最難笑的大概就是這個。
「別開玩笑了！不管你原來想做什麼，現在、立刻、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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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學長很快就明白了學弟所謂休息個一天半是怎麼回事。
腦袋很清醒，但是身體可能已經死了吧……鈍重的感覺，現在就想移動似乎很勉強，於是學長也毫不勉強的躺回床上。
那個不知該不該算強暴還是強姦他的混帳學弟不在，但房間裡的東西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身體沒有黏膩的感覺，連床單都換過了……完全都……
……學長發現自己因為昏睡而毫無察覺，不由有種血液灌上大腦的感覺。昨晚，或者說，今早發生的事他還清楚的記得，在知覺上卻有如同超現實畫作那樣的感受……到後來他只是單純的接受著所有的刺激，說記得，他的身體也許記的比他更清楚。
不知道學弟還在不在，但現在的室內很安靜，學長的心情很複雜。
他是男的，一個男人跟另一個男人幹這檔事，直覺反應是很噁心。
然而，真的去想，卻混亂的不知道答案，學弟實際上可以說幾乎沒有用強，伺候得好好的倒是真的……
靠！在想什麼！？腦子爽壞了嗎？
意外發現自己毫無原則的一面，煩躁的甩去腦中思緒時，傳來輕緩沉穩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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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的第一個禮拜五。
「學長，你這個周末沒事吧？」
「沒。」
「今晚呢？」
「其實我從今晚一直到禮拜一都沒事，怎麼啦學弟？」
「找學長喝酒啊！」
「哦，好啊，你上來還是我帶酒下去？」
「嗯……還是我上去好了，學長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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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二十八年來沒學會的東西似乎在學弟進實驗室的一個月後補足了。
學長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害怕。
二十八年份。
想當初國中高中那些跟他要零用錢的傢伙，還用不著他向家裡報備，他們就在一個禮拜以內從附近的學區裡消失了，連同當時的某些老師。
那時候只覺得那些人很麻煩就爽快的給錢了事……根本還沒感覺到怕事情就結束了。
而現在，除了上台報告被老闆問實驗進度外，他根本連緊張都沒緊張過。
但是，自從多了個朝夕共處，言行超乎想像也無法想像的學弟後，一切都變了。
首先，他身為博班學長的尊嚴蕩然無存。
雖然，嚴格來說，學弟其實是個好學弟。
交代的工作都會做完、不會過分依賴學長姐、實驗的習慣也很好、看到學長姐在忙會自動幫忙，不會的也不會裝懂乖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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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班的大學長其實是個有錢的無聊人。
或者說，他是個無聊的有錢人。
他有用零用錢買的兩棟房子、成對的車庫，沒有車，因為懶的養所以賣掉了，但是有一台怎麼看怎麼貴的摩托車。
平常隨便穿隨便扔的外套七千，粗魯對待的長褲五千，腳上穿來趴趴走的鞋子據說是四千多。
他最近的目標，是為他的桌上型電腦物色一個24吋的液晶螢幕。
至於豪華的音響，由於目前那一套還是很滿意，所以也就沒有換下一組的打算。
個性開朗聰明體貼的大學長，就~是那種發自內心真心誠意討厭便宜貨的那種人。
但是，這樣的學長卻有讓人意想不到的口頭禪。
「……好想找人包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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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準備在考研究所的時候。
「媽……其實我不太想考ㄟ……」
「你在胡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以下五百字略）……給我乖乖的去考！！」
「喔……」
於是就乖乖的去考，出錢的人是老大嘛……
放榜的時候。
「上了沒有？」
「備取。」
「那是上了還是沒上？！」恨鐵不成鋼的娘親在問答間醞釀怒氣。
「要等等看。」
「等多久？」
「十天吧……」
總之，身為考生的死小孩終究還是強上一些，所以娘親也只好耐著性子的等上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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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連環鎖
後來那科的成績，終究還是在教授咬牙切齒飽含殺氣的目送下低空飛過。
說實話，這真的很有成就感，雖然也挺犯賤的。
然後，當我在系板前得意著提早公佈的成績時，又見到了那個應該可以稱之為小開或是少當家的慕容禮。
「李翔叡，好久不見。」
「是你啊！」
「什麼嘛！真冷淡，你那是對解救自己的恩人應該表現出的態度嗎？」
眼前的美男子故作姿態的以堪稱絕世的美聲，半嗔半怨輕聲控訴著。
最可惡的是，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的，內心還是很不爭氣的動搖，在美人與美聲的攻擊下產生了莫名的罪惡感。更何況這傢伙從一開始就使用了剛剛好能釣起旁人八卦心理的音量，很小聲，但就是恰好什麼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於是周圍的人群非常配合的將視線以各種方法瞬間集中到我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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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錯了。
錯在不應該因為賴床而沒趕上回學校的車。
錯在沒趕上車後沒乖乖的留在車站裡看書（第二天要考的）等車，卻四處亂逛。
我錯在，千不該、萬不該，走近我沒走過的地方，走進那家店。
我不該搭裡明知道看起來很怪的事實上也很奇怪的怪老頭。而且還認識了他。
真的，我錯了。而且我還是很久之後才明白這件事。
＊＊＊＊＊＊
沒想到，這輩子會有機會走進這樣的地方。
看長寬，才比十坪多一點，狹長的小店裡堆滿了東西，門口橫了個紅木雕漆的長斗櫃當櫃檯，看起來不算乾淨也不算太髒。櫃子前面一簍一簍一盆一盆的放著，在教科書上曾經看過的各式銅錢，空空白白灰灰褐褐的骨頭，大大小小看不出好壞的瓷器和原本可能應該是玉石的東西。
這還只是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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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長篇小說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