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經過身邊打招呼的透明物體,不覺間也習慣了。比荷記著不能喝太多酒,但離開那間餐館時也不免有些飄忽,心情也跟著醺然酒意飄盪,不管看到什麼都覺得開心愉快,快樂的彷彿他從來沒有笑過。
他們在街上遊蕩,從微醺走到酒醒,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屬於鬼怪們的夜晚才正開始,熱鬧的喧嘩和煙火一起綻放,一整個晚上都牽著他手的西里爾轉頭對著他笑,笑得一口珠貝般的白牙熠熠生輝。
「灰姑娘,我們回家吧。」
「為什麼我是灰姑娘?」比荷笑道。
「因為我打算當你的王子殿下啊。」
西里爾湊上去親一個,牽著比荷離開熱鬧得一團混亂的市集,轉過兩個巷口後,比荷看到一扇門,西里爾推門進去、經過一段沒有一絲光線的漆黑路途,一扇彷彿鑲嵌在黑暗中的門扉靜靜發光。
他們站在門口,比荷看西里爾拿出鑰匙,又把那隻鑰匙掛在他的鑰匙串上,古樸的物件看起來就像裝飾,而西里爾則對他做了個『請』的動作。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給我鑰匙?」
「第一次清醒的來我家,自己開門比較有意義。」
「只是這樣?」
「有那把鑰匙的話,只要想來,在劍塔市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輕鬆站在這扇門前。」
「你不是都住我家?」比荷笑著想拆下來,西里爾的手飛快地蓋在上面,湊上前在他唇上親了親。
「別拆,別還給我。」西里爾又親了親。「比荷,不敢要情人的話,家人好嗎?我知道比起情人,你更想要家人。」
「……越想要的,越不敢要。」
「可是你沒有拒絕我。」
「我拒絕有用嗎?」
「你覺得呢?」
西里爾的眼神讓比荷頓了頓,望著手上的鑰匙,比荷抬手把鑰匙插入鎖孔,機簧聲裂開光線、木製的門應聲而啟,比荷取下鑰匙輕輕一推,吊燈照耀下的蘑菇叢林靜謐溫暖。
「……我不否認我的確有點卑鄙。」
那麼一點點的愛情就能讓他從麻木疲倦中甦醒,讓他回憶起生活的豐足和期待,令他生出既然所剩無幾不如放縱的念頭……比荷覺得他活著的每天都在面對這種想法,但終究做不到。
做不到徹底的放縱享受,也做不到真的死心拒絕,現在的他就只是……守著不答應的那條線而已。
「這不卑鄙呀,比荷,」跟在比荷身後走進去,門在西里爾背後消失。「你只是很認真地在猶豫我的事——我很高興。」
比荷聞言一窒,轉頭凝視西里爾,露出苦笑。
「別說出來。」
「不說出來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我是這樣活著……現實不允許我回應每件事。」
「現實是誰?」西里爾眉毛一挑,嘴角彎起招牌笑容,拉著比荷開始觀賞他的住所。「現實是任何人還是任何東西?」
「是我,或許是虛偽的良心和善意……如果愛就是負責……我無法允許自己去回應。」
「……你真老實,最近都好老實,以前閃閃躲躲死都不肯說。」
「已經不需要這麼麻煩了。」
不需要擔心被人發現是同性戀之後的困擾,不需要煩惱那些源於血緣的消息會讓旁人如何看待自己。
西里爾給了他一個世界,既然是不需要謊言的地方,既然已經說過實話……已經……沒必要用謊言遮掩那些不敢顯露的事物。
「所以……為什麼帶我來這裡?」比荷抬手,指尖鉤住西里爾扯鬆的圍巾,挑開,讓那白晰的頸脖完全顯露出來。「我不會拒絕你。」
「這麼不喜歡來我家?」比荷冰涼指尖撫過喉嚨的感觸,讓西里爾緩緩瞇起雙眼。
「只是有種怎麼每次……」比荷頓了頓,到現在也不過才第二次,連他偶爾早上都有難耐的時候,西里爾真是好定力。「……都帶我來你家。」
「帶你來平常到不了的地方,做平常辦不到的事啊。」
「這不是平常辦不到的事。」比荷淺笑地說道,雖然平常的他的確不可能這樣挑開西里爾的大衣鈕釦,還把手伸進去。
「對你來說是,比荷,不為發洩、不為需求,就像我做些繁殖季外的無用之事,」西里爾笑著握住比荷遊移的手,貼上頸側。「你也可以單純為了心動做些什麼。」
比荷沈默,手也不再移動。
「這是辦不到的事情吧?」西里爾得意的笑著,動作輕巧地讓外套華落在地上、跨過外套,牽著比荷走近床。
「……的確。」
「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喔。」西里爾親一下比荷的指尖。「如果不論如何都不能說,覺得承諾如此沈重,至少在床上的時候用做的表現一下如何?」
「那有差嗎?」比荷哭笑不得。
「有啊,我會很高興,」西里爾的唇輕蹭著握在掌中的手。「害怕別人負責之前,擔心別人承受不了之前,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相信你什麼?相信你承受得了那種痛苦?」
「相信你給我的幸福足夠陪我度過百年孤寂,相信我五百歲的靈魂,相信我明白你只是我生命中短暫的如煙夢境。」
西里爾放開比荷的手,脫下自己的尖領毛衣,單手、一顆一顆地,誘惑地解開襯衫的扣子,用全身去捕獲對方的眼睛。
「摸我,比荷,我是你獨一無二的貓。」
命令句在嗓音低柔震盪間幻惑迷離,比荷不禁聽話的伸手,先是左手,然後是右手,貼上臉頰、緩緩移動,一直很漂亮的身體在燈光下如珠如玉。
「你豢養我,我成為你的情人與家人,於是那些變成理所當然的事。你擔心漫長的事,對我而言很短暫……」
被蠱惑的眼神清醒了些,某些東西一閃而逝,淪落者的笑意從眼角變成指尖的撫觸,滑向腰間,解起那些西里爾刻意留給他的部分。
「做什麼都可以?」
「我很樂意取悅你。」
衣衫完整的男人佇立在床邊,看西里爾放鬆全身地任他推倒在床上,身上僅存的一件襯衫全然敞開,在紅絲絨的床上呈現強烈對比。
西里爾沒有撐起身體,只是朝著比荷伸手,直到比荷開始脫外套、圍巾、毛衣……
然後握住他的手。
「我還以為你會把脫衣服的樂趣留給我。」西里爾笑道,看比荷跨坐在身上,一切都一覽無遺。「或者說……享受我虔誠的服務?」
「何必做到這種程度?」
「動物求愛,都是傾其所有、無所不用其極,」西里爾將比荷的手拉近唇邊,伸出舌頭緩緩地捲纏舔舐。「我可是很期待你上我。」
「因為沒試過?」
「接受和給予怎麼會一樣呢?」舔到一半的手握緊,西里爾的手被用力壓向頭頂,比荷的臉一瞬間靠得很近。「我想要來自你的餽贈……因為你平常都沒餵飽我。」
都把人脫光壓在床上了,這種調情的話語卻還是讓比荷尷尬害羞得瞬間臉紅。
「比荷……」西里爾笑著看看某部位,惡意地動動腰,再望進比荷的眼裡。「我好餓。」
雖然不是沒碰過,比荷卻是現在才知道,真正喜歡了反而會害羞得下不了手。
「我……我本來只想養隻貓。」比荷嘆息地貼上唇,不論如何……至少今天能快樂到最後。
「這隻貓不單純。」
西里爾笑道。閉上眼睛,放鬆身體,溫暖的重量跟著吻一起貼上身體……吻與稍早在街上的吻不同,很小心、細密、溫柔……
很膽怯,以及努力壓抑的不知所措。
西里爾忍不住在換氣間嘆息。
細微的嘆息換來更深的吻,吻得西里爾既舒服又醋意橫生——技巧居然這麼好……平常根本就是敷衍我……嗚!
被咬了一下,有點痛,但更驚訝的是比荷會咬他。西里爾感到困惑,微微睜開眼,吻從嘴唇蔓延至耳朵,於是只看得見嫣紅的臉頰和頸側,正困惑著,又被咬一下,疼痛讓身體繃緊,酥麻的吻吮和濕熱吐息磨礪出喉間乾渴難耐的聲音。
想像過自己會發出聲音,除了好奇與興奮並不覺得羞恥,人類柔軟滑膩的唇舌舔吮著耳垂,像是察覺他的困惑,低柔呢喃的抱怨吹撫過頸側,含住他的喉結。
「……專心點……」
- Jun 29 Wed 2011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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