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les的黑貓館

「你想要辦這種萬聖節化妝舞會就早說嘛，這樣嚇人實在是……」
拿著盤子的某同事忍不住向學弟抱怨，臉上與頭上的裝扮讓神情格外的可笑又可愛。

「不嚇你們我整誰，而且，我沒說要辦化妝舞會，等等你們全是共犯。」酒杯裡的高級紅酒殷紅濃稠，在室內的溫暖裡散放出酒香，學第一口口抿下的彷彿是帶著甘甜香氣的鮮血。

「……你不需要獠牙或是角就很像魔鬼或是吸血鬼了……」

「演戲要演足，我的目標是等等的小客人。」紅寶石耳環在學弟仰頭飲酒的動作裡閃爍猩紅的光芒。當兵考上軍官做文書的結果就是，學弟的膚色彷彿比一年前還要白了點。

「小客人？你說的共犯是怎麼回事？？」

「等等你就知道……喔，人來了。」

門口傳來門鈴聲，學弟拿著酒杯的笑容隨著靠近門口越來越優雅詭異，彷彿飄起發出血腥味的鬼氣，室內的人一時間都安靜的看著學弟想做什麼。

感覺不到聲音的動作無聲拉開門，戶外的風雪早已停歇，雪面上細細散落著來訪的腳印。

門口的小妖怪正想說話，抬頭，裝模作樣的怪表情以及嬉鬧的笑容瞬間凝結，門口背光的身影讓他們以為敲開的不是鄰居的門而是地獄之門，好像連留在地上的影子都變淡。

然後那個站在門口睥睨優雅的身影，很輕柔美麗的微笑了，像蛇看見老鼠那樣發自內心的快樂美麗，帶著戒指的手流暢的做出歡迎的動作。

「我可愛的小小客人啊，請進，我已守候良久……」

男人發出的聲音很低很低也很好聽，孩子們卻渾身僵硬……心理想著不會碰到變態殺人魔了吧，一邊無法動彈的被男人極其冰冷的手帶入屋內，哭都哭不出來的表情，很小心很小心的聽見門在身後關上落鎖的聲音。

年紀尚幼的孩子忍不住抖動了肩膀，學弟歡快而低淺的笑聲讓他們更加害怕。

躲在一邊看的人開始有些不忍心了。

學弟抬眼警告那群小有騷動的同事，今夜的遊戲才正要開始。

「年幼的孩子，為何感到恐懼呢……萬聖節乃是屬於我的節日，你們可以在我的宅邸裡享受到更多……」
學弟一邊用邪氣的聲音語氣台詞內容和冰冷的手把越來越想哭，叫都叫不出來的小孩子往客廳裡帶，一邊用眼神叫出那一群看戲看過頭的同事。

「萬聖節快樂！！」大塊頭凱恩一下子跳出來讓小朋友的神經斷了線，開始哇哇大哭，凱恩手忙腳亂的跟尤莉兒哄了半天才讓小朋友變成又哭又笑。

學弟拿著酒坐在椅子上笑得很愉快，跟小朋友穿得一樣怪的高知識份子很快就跟小朋友玩成一片，美味的食物糖果飲料也是功不可沒。

然後小朋友既害怕又興奮的走回學弟身邊，這個笑起來很好看聲音很好聽的男人本來就很吸引人，現在更是沒那麼害怕了。

察覺小朋友的神情，學弟做出要大家聚過來的手勢，內圈是小小的頭，外圈是大大的頭。

「東西好吃嗎？」
學弟帶著微笑的聲音在他願意的時候，向來可以輕易安撫聽者的神經，孩子們在聽到問題後點頭如擣蒜。

「也不害怕了？」
學弟在這個問題後是奸詐頑皮的笑容，徹底的撩撥起小朋友的興奮感，一個個雙眼發亮。

「那麼，現在你們的同伴應該快來了，尖叫著，從門口跑出去，假裝很驚慌的去找你們的朋友，或是同學，然後帶他們來……」學弟嘰咕嘰咕的跟那些小小的頭湊在一起，交付完，雙眼閃亮的小朋友扶了扶身上的裝扮，就像小瘋子一樣尖叫著衝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大人以及在椅子上狂笑的學弟。

「你……你跟他們說了什麼啊？！」

「叫他們帶人來，快準備一下，共犯們，等等小合夥人就會替我們拐人來了，把第二層遮光窗簾拉一半起來，學長，等等燈光麻煩你。」學弟站起來拍拍手，戶外的騷動聲越來越近，於是他開始指揮著包含老闆在內的人躲起來。

學弟給小共犯們的建議是，如果是膽子大不服輸的人就假裝自己很害怕不敢去，如果是膽子小的人就說這裡的人很好，糖果給的多又有飲料。

所以只要聽聲音就知道來的是哪一類的人。

學弟將表情轉換為非常溫和親切燦爛的模式，打開門和善的歡迎新訪客的到來，帶著他們走進客廳。

但當他們想回頭跟朋友聊天的時候發現人不見了。

再回頭，放滿食物的室內哪還有剛才那個親切男人的影子。

恐懼攀附上想像，正想叫人，所有的光線突然消失，驚訝的張望，方才笑容親切的人卻換了表清，突然出現，站得極近，悄無聲息。

在微光下看起來慘白的臉，從沒有表情，緩緩漾起了笑容，血紅的光芒在頭髮附近一閃一滅，學弟帶著飽含殺氣的冷笑慢慢靠近，孩子們就慢慢的後退。

退無可退的時候才發現身後的感覺不對，一個老人瞪大雙眼的向下俯視，按住他們的肩膀。

正想尖叫的時候，燈亮了。

被嚇到一半還沒來得及發洩的小孩一時間呆在原地，然後被笑著撲上來的同伴抓回神，充當臨時演員的老闆也玩出了興致，簡單的銅板魔術相當迅速的讓被嚇呆的小孩忘卻恐懼。

於是又增加了一批共犯，所有的人都玩出了興致，開始有人搶著要當開門迎接的人，年齡相差進二十歲左右或是更多的大人們與小孩們，湊在一起計畫著下一批的嚇人把戲，不同的組合增加不同的說服力，一次一次成功的拐帶被害者踏進屋裡，然後又成為加害者出去拐帶下一批受害著。

「我一直以為你討厭小孩。」
學長拿著跟學弟一樣的葡萄酒站在學弟旁邊，屋子裡稱不上杯盤狼藉，但是大家都玩得很瘋，今晚，大概這社區裡所有出來要糖果的小孩都在這裡了。

「是不喜歡，現在示範的是外星人的正確玩法，你看大家天真的樣子多有趣。」學弟端起食物遞到學長眼前，笑容很得意。

「……你根本把大人小孩都教壞了，污染原先生。」嘆氣，學長還是從學弟手上拿起食物放入口中。

「小事，萬聖節嘛，既然是西洋鬼節，普通的玩法多無趣。」

學長還沒來得及為學弟這種不負責任的說法抱怨，門鈴聲又再度響起。

由於並沒有派人出去，所以一時間疑惑的氣氛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打開門。

隔壁的夫婦表情詭異不斷張望著裡面，語氣有些緊張。
「……我們想請問一下這裡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不斷聽到驚叫聲？」

學弟聽了之後微微一呆，忍不住啞然失笑，身處室內的大人小孩則是哄堂大笑。

「不好意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因為聽到尖叫，來的時候很安靜，所以覺得懷疑是有道理的，如今的笑聲卻讓他們摸不著頭緒。

「今天不是萬聖節嗎？」學弟笑笑的開始解釋，張著眼睛無視學長對他男女通殺的笑容皺眉頭。

「是啊……剛剛……孩子們還來要過糖果。」

「嗯，我這裡替上門要糖果的孩子們準備了活動，所以他們才會一下子尖叫一下子笑……兩位擔心的話，我現在就讓孩子們都出來，說實話他們也在我這裡玩過頭，太晚了也不好，請在門口等我一下。」學弟笑笑的點頭行禮，留下跟鄰居比較熟的學長彼此聊天，走回客廳的一大群小孩中間。

「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下一站？」學弟看著小朋友們的表情，笑容頑皮的再次聚攏他們。「你們不能留太晚，所以該出發了，但是在走之前……」

「什麼事什麼事？！」
孩子們嚐到好玩的甜頭後，對於學弟的欲言又止除了好奇興奮還是好奇興奮。

「等下去下一家的時候，記得要全部一起，要很安靜。」

「然後呢？」帶著南瓜頭的小男孩仰頭問著，他身後左右全是跟他有著相近神情的同伴。

「要很輕，很安靜……然後，再很大聲很整齊的說……」

學弟輕輕的比劃手指，聞絃歌知雅意的孩子們很聰明很整齊的同聲開口：
「不給糖果就搗蛋！！」

「很好。那麼，走吧。」

小孩子魚貫的離開門口，向立在門邊鄰居打招呼，全部集結好之後向屋子裡的大人、還有已經被稱為伯爵的學弟說再見，才安安靜靜偷偷摸摸的離開。

「還真能玩！你又教他們什麼？」喝了酒又騙小孩玩得很愉快的老闆，拍了拍學弟的肩膀，問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學弟指了指某個方向的窗簾，然後要大家安靜的透過窗戶向外看。

孩子們偷偷摸摸的包圍下一家的門口，屋主看起來好像覺得孩子們今晚不會出現了。

小小的身影在遠方吸氣。

同時而整齊的聲音相當的有氣勢。

乒乒乓乓的，傳來屋主驚慌的咒罵，開門的虛偽笑容，孩子們巨大而嘲雜的偷笑聲。

……明年此時這個教壞小孩的門牌號碼，想必會成為社區小孩的禁地。
學長一邊忍住笑聲看向左鄰狼狽發著糖果的身影，一邊想著如果鄰居來抗議的話到底該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