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les的黑貓館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

在白貓要求之前便已如此在心中反覆低喃，在心裡練習了無數遍，咀嚼這三個字讓它變成血肉和靈魂的一部份。

「……布朗尼？感冒了？」

「不……沒事，我很好，戈培爾。」

等真的看到戈培爾，又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很遜的說我沒事。

什麼見鬼的我沒事……

布朗尼不覺得自己很純情，至少以他自己的標準，他不覺得一個純情的人會想把自己的養父拐上床，做那樣那樣或這樣這樣的事情。

他只是……

『缺乏色膽。』

「夠了，」沒好氣地把冒出頭說話的湯匙甩回抽屜用力關起來。「我知道我缺什麼。」

缺一點信心、缺一點勇氣，即使雪莉告訴他某人也是差不多的心情，但事情真要這麼簡單，那個遲鈍的傢伙就不是戈培爾了。

如果傻傻的衝到他面前說我愛你，戈培爾一定會笑得很開心的抱上來說：「兒子，爸爸我也很愛你～布朗尼你好可愛喔……」

「……我才不要為了這麼蠢的結果告白。」

被自己的預測給擊沈，正在咖啡店裡幫忙的布朗尼忍不住拿頭去撞櫥櫃。

「布朗尼，」戈培爾嘆息地接過布朗尼手上的盤子放一邊、轉過他的身體，貼上額頭在極近的距離觀察他的養子，覺得他的臉色似乎紅潤了一點。「好吧，你沒發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想去撞櫥櫃？有煩惱？」

沒煩惱的人幹嘛撞櫥櫃……

雖然知道因為有煩惱而去撞櫥櫃這件事也很蠢，但布朗尼決定逃避一下。

畢竟現在戈培爾離他如此的近……

「布朗尼？你確定你真的沒有不舒服？」注意到養子微微失神、泛起有些迷離的微笑，戈培爾覺得心臟抽動了幾下。

嗯……一定是因為布朗尼乖得讓人心疼又長得很好看所以才會多跳了幾下……

「我沒事，戈培爾，」望著戈培爾一臉擔心煩惱又同時胡思亂想的神情，布朗尼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的。」

「你確定？」

既然戈培爾這麼擔心，布朗尼決定小小的任性一下。
「好吧，不放心就讓我抱一個，你自己確認。」

戈培爾還沒想通兩者之間的關係，布朗尼已經抱了上來，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很順手地回抱對方的腰；而布朗尼笑得開心，還淡淡地紅了耳朵。

戈培爾想想，也笑了。
「我現在確定你沒事了，」呵呵嘿嘿地笑兩聲，「原來只是想撒嬌啊，布朗尼。」

「唔……」本來還有點暗爽的心情瞬間降低──戈培爾一定沒搞懂他想撒嬌的對象到底是『什麼』。

「嗯嗯，沒關係沒關係，很好很好，嗯…所以……」雖然很開心布朗尼向自己撒嬌，但戈培爾再遲鈍，也不至於連懷中之人的心情變化都沒發現。

嗯……目前在工作中，好像不該這樣繼續抱下去，但布朗尼好像不太開心……

「所以？」

「所以…所以你什麼時候要回學校？」嗚、僵硬了、我在說什麼……又不是在趕人……「雪莉好久沒去遠一點的地方玩，我們排個時間出去玩吧？」

「喵～～咪喵～～～」
『你們就這麼需要電燈泡嗎？！』

「你看，雪莉也想出去玩啊，布朗尼。」

白貓垂下了耳朵。
布朗尼也放開戈培爾、垮下肩膀，看戈培爾笑嘻嘻地抱起貓。

「…戈培爾……我不覺得雪莉是這個意思。」

「咪——」『對啊！！』

「是嗎？」戈培爾把雪莉舉高，認真的盯著貓眼看，而雪莉也很努力表現婉拒的眼神。

「戈培爾，我覺得、」

「老闆！結帳！！」

戈培爾聽到聲音嚇一跳，連忙把貓塞給布朗尼，把手在圍裙上擦幾下、快步走出去。
「克魯諾！哎，老兄，你不是說今天要待久一點嗎？我還特地去後面找豆子耶！」

「還敢說！什麼豆子你找這麼久！？你明明就是空手！」

布朗尼從送餐的半窗裡看見戈培爾傻笑地抓抓頭，沒多久便很克制的收斂笑容，用著足以逗人發笑的愉快優雅整理領口、領結，一本正經的稍稍前傾身體。

「被你一嚇，我就忘記拿出來了，但現在回頭拿也不算晚——我泡的，克魯諾，真的不再來一杯？」

「我已經在你這裡喝兩杯了，戈培爾。」克魯諾掙扎的嚥嚥唾沫。

「又不是酒，對不對？」戈培爾邊說邊愉快的調整束袖與袖口，白晰的手腕悠閒又誘惑的轉了轉，拿起一個杯子放在克魯諾面前。「一杯？如果是酒我一定會在第三杯的時候阻止你，但這是咖啡，老兄。」

「我認真覺得你勸咖啡的方式很像在勸酒。」克魯諾苦笑地拿下帽子，在吧檯前坐下。

「怎麼會，我們可以為一切美好的事乾杯，但喝咖啡可是在喝人生啊！」

「戈培爾，你的人生真短暫。」克魯諾哈哈大笑。

「請誇獎我可以享受無數人生，」戈培爾轉身往廚房走。「等我一下。」

一走進客人看不到的地方，戈培爾嘖一聲，略顯慌張的開始翻櫃子。

「呃……布朗尼，你有看過小包的、漆金印蠟戳的咖啡嗎？」決定不要盲目亂找，戈培爾站在他記憶中的位置努力思考。

嗯……？
「你不是喝完了？」布朗尼回想當初戈培爾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那時候你忍好幾天才拆開，等不及泡咖啡就邊磨邊嚼豆子，簡直像貓碰到貓草一樣。」

「咦！？」大驚！「我喝完了？！我記得還有留一口的啊！」

戈培爾吶喊之際，看不下去的白貓鑽進櫃子裡，叼出小小一卷包的東西，推在桌上、抓抓戈培爾。

「喵～～」

「喔！雪莉！妳真是我的救星！」戈培爾由衷讚美地在雪莉臉上親一個，拿著豆子快步出去了。

「雪莉，」

布朗尼站在雪莉旁邊，白貓撇開頭，一下一下的晃著尾巴。

「妳也拿戈培爾沒辦法嘛。」

『咪哼，』雪莉抓抓耳朵。『有辦法的話，我就是主人了啊。』

「也對。」

說著，咖啡的香味飄進廚房，布朗尼聽見克魯諾的讚美，以及戈培爾低軟的反覆保證咖啡絕對沒有存貨，而不是私藏不賣給客人。

香味一點點地飄散，戈培爾拿起熱水壺、緩緩地繞圈、沖著下一杯咖啡，布朗尼望著匯聚成絹絲般流入壺中的咖啡，覺得心就像逐漸濃郁高揚的香氣那樣變輕變暖。

也許會覺得咖啡入口酸苦，但餘韻卻綿長甘甜，很像戀愛。

『布朗尼，你的嘴角不太妙喔。』

啊咧？
布朗尼連忙揉起臉，完全不知到自己笑成什麼樣子……頓了頓。

「…算了，給他看到也沒關係。」嘴角又恢復原來的高度，布朗尼彎向雪莉耳邊。「妳覺得他看到會怎樣？」

『咪嗯～～』雪莉皺起眉頭，旋即又笑得瞇眼咧嘴。『不知道喵～～』

「真壞心。」布朗尼低低地笑著，抓抓雪莉的下巴、弄得她呼嚕呼嚕。「我決定今晚就回學校，反正快開學了。」

『喵嗄！？』雪莉驚訝轉頭的速度簡直會扭斷脖子。『為什麼？』

「這樣在我下次回來之前，他就會一直想著我。」布朗尼柔柔地笑彎雙眼，既然雪莉說可以稍稍卑鄙點，那這種方法也是可以的吧？「雖然讓他一直擔心有點心疼、雖然這種方法有點幼稚，但想到他會這樣一直把我捧在心裡，又會讓人想自私一點——這樣好糟糕，對不對？」

『怎麼會呢？』雪莉用力地蹭蹭布朗尼。『所有的生物都是自私的，連把別人放在自己之前都是為了自己。』

布朗尼愣了愣，笑著把雪莉抱了起來、放在肩上，走進外場。
「因為，為了他能讓自己感覺更好？」

『當然，你想怎麼做當然都是你自己的事，』雪莉轉頭看看不遠處的戈培爾。『讓那個遲鈍的傢伙好好煩惱一番有益無害。』

「這樣啊，」布朗尼接過單子，笑著朝對他為何開心感到疑惑的戈培爾眨眼睛，拿起客人需要的各種咖啡豆。「妳覺得他能煩惱多久？」

『到你給他一個奇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