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les的黑貓館

「浩浩……歐陽好麻煩……我搞不懂……」

席燁在歐陽家的沙發上滾動，目前電話中。

「親愛的，你是個天才，你怎麼可以用凡人的方法呢？乖～掛上電話、發揮你的創意，歐陽對你小事一件，隨便你怎麼做他都會很高興。」

「這樣嗎？」停住滾動，在沙發上坐好，席燁開始認真思考那個『隨便做』的範圍。

「安啦～儘管上，他有任何意見叫他去找小明。」

「……浩浩，為什麼是去找小明？」

電話彼端傳來兩聲咳嗽。「為了順利溝通，席燁，好了，我還有工作，先這樣啦～！」喀。

席燁盯著手機，大大嘆氣……他搞不懂歐陽到底是怎麼想的，也不太懂自己到底喜不喜歡歐陽，但心情的確在每天的相處、還有自己努力挑戰歐陽底線的時候改變了。

如果詢問為什麼，也想不出答案，就是這樣改變了……席燁於是有點瞭解，他現在煩惱的東西並不是用理解能明白的事物，明白即使不斷去思考為什麼，他也很難找到情緒上獲得同感的答案。

席燁歪頭想了想，看看時間，小心翼翼的撥通另一個號碼，歐陽驚訝卻溫和的聲音出現在電話彼端。

學生時代一天到晚約吃飯，出了社會，也時常一起碰面吃飯；但現在，一通電話卻變得忐忑，得到應承的時候，也比以前要來得高興……即使早知道歐陽幾乎不會拒絕他，還是會想『嘿嘿嘿』的傻笑。

可是，這樣的進度夠嗎？席燁覺得自己應該是開始喜歡了，卻又覺得，生活好像沒什麼太多變化。這種沒進度沒進展不上不下的感覺，才是他煩惱的原因。


＊ ＊ ＊ ＊ ＊ ＊ ＊ ＊


「…早安…路上小心……」

歐陽晉今天一大早就很驚嚇，這不只是席燁很神秘的早起而已。

而是這個迷迷糊糊的人，用模糊的聲音，搖搖晃晃的上前拉下他的頭，在嘴角印下充滿睡意的聲音還有輕輕一吻……然後還在他肩膀蹭了蹭呢喃的說『歐陽你好好抱喔……』、又放開他，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留下歐陽晉在原地呆了好久。

接下來的一整天歐陽晉都煩惱斃了，煩惱到他偶爾會不知不覺恍神，想著席燁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他親切的好友們當然也發現老闆不對勁的地方，於是，猜拳猜輸的小明，中午吃飯的時候半被迫半好奇的問對方發生什麼事。

歐陽晉看著小明，想到浩浩，再想到原因的主角，忍不住又嘆息。
「沒事，跟你還有李雲浩那傢伙都沒關係。」

「怎麼說？」小明邊咬三明治邊按販賣機，論起三餐不正，其實小明跟席燁有得拼。

「如果是李雲浩的建議，席燁有八成機會不敢做……」既然席燁毫無自覺的做出這種行為，代表這是他不知道哪根筋想到的結論。

「…沒錯。」小明聽了默默點頭，心裡順便補上『如果只是激發靈感另當別論』這樣的附註。「所以他對你做了什麼？直接壓倒？」

「噗！」一口飲料果斷的噴出來，歐陽晉開始大力咳嗽。「你……」

「近墨者黑，拿去。」小明遞出衛生紙，心裡冒汗席燁該不會真的來個『壓壓看』的想法吧？「所以，他真的把你推倒看看？」

「怎麼可能。」

「唔嗯，那就好。」插吸管，小明邊吸著葡萄多邊點頭。

「好什麼？」堂堂老闆，充分把焦躁展現在每一口漢堡咬下的瞬間。

「只是比較難想像你被席燁得手的樣子啦……」

「……小明，你學壞了。」

「歐陽，十年來，我盡力了。」小明雖然這麼說，臉上卻不怎麼後悔也沒啥罪惡感。

歐陽晉深深一嘆，依然鬱卒的啃著漢堡。

「歐陽，」吸空的葡萄多吱吱作響。

「嗯？」

「所以席燁對你做什麼？」

莫名的，歐陽晉說不出口。雖然小明不比浩浩，但總覺得說出來滿丟臉的。

「……沒事。」

小明點點頭不再多問。「歐陽，需要建議嗎？」

「說吧。」

「面對你的問題。」

「我一直在面對。」

「歐陽，我不是那個意思。」小明推推眼鏡，開始把利樂包壓扁。「接受他人的喜愛並不恐怖，承認自己的欲求也不骯髒，我們都不是當年的小鬼。」

「你們似乎認為，只要我跟席燁上床，問題便迎刃而解？」

「不，」扔掉垃圾，推推眼鏡，小明拍拍歐陽晉的肩膀。「但我認為這是個不錯的契機，加油。」

加什麼油……
「……我現在回家把席燁上個一兩次，然後你們把人弄走？」

小明發現自己真的學壞了，他先想到的居然是要不要提醒歐陽買保險套跟潤滑劑、知不知道怎麼做之類的……雖然很實用。
「歐陽，席燁是人，他不願意誰也沒辦法把他擺東擺西。」

更何況，真的碰了，你放得開嗎？

彼此都知道這樣的問題只是發洩而已。

「你自己去解決，我可以幫忙不讓浩浩來鬧你，」小明又拍拍歐陽的肩膀。「但誰也不會幫你把席燁趕走，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都一樣。」

十年前我們就撮合你們，每個人都樂見其成。


＊ ＊ ＊ ＊ ＊ ＊ ＊ ＊


一如歐陽晉所擔心的，回家的時候果然出現了歡迎回來的親吻，靦腆羞怯的印在臉頰上，席燁不習慣又笨拙的笑著，然後抓抓頭跟他說對不起，今天睡過頭了所以出去吃好不好？

好，當然好。

歐陽晉是真的這麼想，他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制力在瓦解，那一瞬間他想把席燁拉回來、吻在唇上、做很多很多的事。

但最後他只是一愣，然後在嘆息間果斷的說好，因為待在屋裡太危險，出去走一圈還是比較安全。

「……席燁？」

房門被打開，歐陽晉從床上坐起，還在想席燁可能會有什麼事，黑暗中的人影已經擠到他床上、放下自己的枕頭，鑽進他被子裡因溫暖而舒爽的喟嘆。

「嗚～沒穿外套果然還是會冷，」席燁像是新發現一般的在有限空間滾了一圈。「有人暖床好好喔……真暖……」

「席燁……」歐陽有點想訂正暖床的意義，但他明白這是對現況的逃避。「你的床怎麼了？打翻飲料？」

「？？飲料？我沒喝啊！床也很正常，歐陽你在說什麼啊？」

「那你為什麼跑到我床上？」

「嗯？看不出來嗎？我沒眼鏡看不清楚，但是歐陽的眼睛很好耶……」

不，席燁，我想這跟眼睛沒有關係……
「為什麼會想跟我一起睡？」歐陽晉開始揉額角，一天下來打擊太多次，頭痛得發脹。

席燁沈思了一下，嘿嘿笑。
「歐陽你上次不是說會很期待我做不經大腦的事嗎？就突然想到，反正你自己也說很歡迎……」

歐陽晉瞬間回想起上次在寒風中親吻席燁的心情，上次的氣氛真的太好，讓他忘記席燁是會不小心把玩笑當真的人。
「……哈啾！」

「啊啊啊！歐陽快躺下！棉被很溫暖！！雖然你感冒浩浩會歡呼啦……」

歐陽晉在席燁的手忙腳亂間被壓回床上蓋好被子，感覺到席燁抱著他蹭蹭蹭地抱怨『啊啊、好冰！』，身體迅速因情慾而熱了起來。

「席燁，」深呼吸地拉開席燁抱住自己的手。「回客房去吧。」

「為什麼？」

「我說過……不會只有這樣。」

席燁花了點時間才想起歐陽晉暗示指的是什麼。
「我一直以為…這種東西雙方同意就沒問題……想做什麼就做啊，歐陽，」席燁頓了頓，發現自己說出口好像還是有點害羞。「你想做、呃…我同意，唔……那不是就可以開始嗎？」

理論上應該發出呻吟而不是慘叫，但歐陽晉真的想慘叫。
席燁這樣與其說誘惑，不如說是簡單明快地踩爆他的耐性。

「歐陽，」

「嗯？」

黑暗中歐陽晉感覺到席燁的欲言又止，像是在斟酌用詞。

「裝備在你旁邊的櫃子裡……唔，就是前幾天出門時，浩浩推薦的。」

先是腦袋空白，歐陽晉才徹底理解語言的含意，摀著臉覺得神經徹底的斷了；在想要發洩地吶喊之前，席燁的氣息笨拙的貼上，先是臉頰、然後是鼻子，昏暗中的臉滿是疑惑，沒戴眼鏡的雙眼瞇著，咕噥地又試圖準確地貼上吻。

「唉，歐陽你好愛生氣，」終於碰到唇了，自己辦到的成就感讓席燁很開心。「我沒有拖稿也沒有弄壞東西，為什麼要生氣？」

「……我沒有。」席燁的唇簡單的蹭著、小小的吮上幾下，開口說話的氣息融合在一起，嘴唇開闔的時候也能感受到席燁好奇的探出舌尖。

伸手輕輕環上席燁趴伏過來的身體，正在研究接吻的人疑惑的抬頭，為了看清楚而將臉貼得更近。

「歐陽？」席燁歪歪頭，靠太近看不清楚整張臉，遠了又不知到自己在看什麼。「不生氣？」

「不是生你的氣。」

「為什麼氣自己？」

「為了很多事。」害怕自己不夠溫柔、患得患失，氣自己最後也許還是得傷害對方。

「真死腦筋……」模仿上次被吻的動作，濕潤軟熱的感覺很微妙，但總覺得……不滿足，跟上次不一樣。「為什麼要在意別人不在意的事？歐陽一直都很好。」

「那是裝的。」

「對我也是？」

「……不是，」捧著席燁的頭加深這個吻，覺得自己殘缺的難過讓歐陽晉越吻越深，再重新被這份溫暖所填滿。「不是。」

「歐陽，」腦袋不太能動，席燁輕喘著氣、想說話，歐陽綿密的吻輕輕重重地糾纏。也許是害羞，但不害怕。「我相信你，所以…唔……可以隨便你。」


＊ ＊ ＊ ＊ ＊ ＊ ＊


做了沒？

做了。

雖然歐陽晉的耐性很好，他真的不是禽獸，但他終究是個男人。

而且席燁又很天真很難纏爬到他身上說可以隨便……只要還舉得起來應該都會在舉起來之後充分使用。

「唔……歐陽……？」席燁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如今醒來也還是想睡，沒想到歐陽卻醒了。「今天不用上班啊……」

聽浩浩說要挑個好日子，所以今天是禮拜六……

歐陽晉頓了頓，沒想到席燁會醒，平常軟軟懶懶的聲音多了絲沙啞，意外的嫵媚。

席燁掙動著想坐起來，不過沒兩下又呻吟著癱回床上，非常乾脆地放棄讓自己移動。

「還好嗎？」席燁缺乏日曬而白晰的皮膚上還留有情慾的痕跡，打瞌睡又努力清醒的臉也是，歐陽晉沒想過會有能這樣迎接早晨的一天。

「……做愛真是一件沒有愛就做不了的活動啊……」席燁趴在枕頭上感慨。「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