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les的黑貓館

「兒子啊……」

「什麼事，父親大人？」

年輕、英俊，並且貌美的父親彎下身，看著自己兒子的認真表情，語重心長得不像他外貌應有的語氣。

「我跟你說，當魔王不好，太吃虧了。父親我並不會特別想讓你繼承家業，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喔，懂嗎？」

「當魔王不好？為什麼？！」魔王的孩子當然就是王子殿下，而任何生物當他還年幼的時候，看起來都很可愛、很天真……所以，王子殿下也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很誠實很認真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不就是魔王嗎？我看父親每天都很快樂啊！！」

「呃……」

這個時候，王子殿下八歲，魔王大人五百七十九歲。

身為父親的魔王不當小孩子太久了，實在不知該用什麼說詞跨越五百多歲的鴻溝……人生歷練，歷練人生，兒子的人生才剛開始，爸爸說的再滄桑都沒感覺。

「所以，為什麼呢？我是父親唯一的孩子，我不當魔王的話誰來當魔王呢？老師說我功課和魔法都學得非常好，連每天跟爸爸一起睡的叔叔，也說我很有武術天分啊！上次出去探險的時候，我一個人就收服了一隻基里安還有暗黑獨角獸，我還打倒了一隻巨獸人跟史芬克斯喔！！」



……這也太有天分了吧……

兒子興高采烈的說話內容讓當父親的一邊驚訝、一邊紅了臉，回頭瞪了一眼佇立在身後、竊笑不止的金髮男子一眼，又回頭解決兒子的人生方向問題。

「兒子，我慢慢說，你慢慢聽，然後想一想爸爸我說的對不對，好不好？」

「好～～！」

如果說魔王沒有良心沒有耐性那一定是個誤會，至少他願意把目前為止所有的庫存拿來對付他兒子。

「首先，大家都認為當魔王就是要做壞事，不做都不行，會被人說破壞格調。就算只是看到小動物很有趣想摸摸看，大家也會以為你要殘殺牠們。」

「嗯。」

見兒子點點頭，露出思索又迷惑的表情，魔王又繼續說下去。

「第二，當魔王一定要很有心機很壞心眼，還要裝成很兇惡或是很有氣勢的樣子，這就是世人所謂的魔王的形象……如果不像，就會被人恥笑得很慘很慘，像你現在這樣就不合格。」

王子殿下沉默著露出受到打擊的樣子，魔王笑笑地摸摸兒子的頭。「第三，魔王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邪惡的，就像勇者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只要你有任何的些微動作，周圍的人就會開始提心吊膽以為你又在計畫什麼。」

「…嗚嗯……」

「最後，當魔王，很多事明明不是你做的，但是大家都認為是你做的。就像全世界的公主王子不見了，他的家人都會派一種叫做勇者的傢伙們——當然他們都不是勇者，大多是湊數的—─很沒禮貌的來要人。然後呢，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而且啊兒子，我跟你說……」

「是。」

「那些實際上落跑或是私奔的公主王子們，往往都會很無恥的跑來找你傳話留言。」

「欸？！為什麼！？」

「因為他們知道我對他們沒興趣，可是又確信他們的家人一定會來啊！很過份對不對！？」



不知不覺，情況似乎變成失意的父親向兒子大吐苦水。魔王身後的金髮男子，也從悶聲竊笑變成細細碎碎的笑聲加上滿臉苦笑。

「你笑什麼！！這很嚴肅的好嗎！？」魔王轉頭，憤怒的。

「……你跑題了。」努力的嚥下笑聲，平淡的說出重點。

「啊，好像是……所以，兒子啊，你不覺得當魔王不好嗎？」



這次，換成父親睜著殷殷期盼的雙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而王子殿下，也在低頭沉思努力運作他小小且年幼的大腦後，抬頭回答自己的父親。

「嗯……可是，父親大人？」

「嗯？」

「這些都是別人的誤會吧？何必管人家說什麼，做自己想做的不就好了嗎？反正想做壞事的時候大家都會覺得是應該的，那不就等於做什麼都可以，這不是很好？」



……孩子啊孩子…單就任性這一項你就實在太有天分了啊……



魔王陛下感慨著，而身後的金髮男子再次說出了中肯發言。

「……這孩子比你有前途。」

「囉唆！！這算什麼前途！？」魔王顯然受到刺激，大聲反駁。「兒子呀，你真的可以完全不在意？你不夠壞人家會笑你笨笑你沒用，然後那些打著勇者招牌的強盜就會聞風而來像蝗蟲一樣的搶你東西，那些八成以上都沒腦的公主王子把這裡中繼站跟留言版，三不五時跑來煩，等他們走了就換他們的家人以及那些回鍋再來一次的勇者強盜。然後為了當魔王還要管理屬下領地、維持每月的邪惡業績……一但當了就沒有回頭路了啊兒子，你記不記得那個上次看過的那個米達修？你看他每次在那裡說多厲害多厲害，怎麼就是不當魔王？！那是因為當魔王不划算哪！他還寧願貢獻點東西跑去邊境當將軍，爸爸我還得發薪水給他東西誇獎他，連他拿來威風的兵都是我養的！當魔王好可憐，兒子，你還是想當魔王嗎？」

「嗯……感覺好討厭。父親大人，那就打到他們看到我就不敢說話，從此再也不敢來不就好了？這是老師說的…以暴制暴？不然……通通關起來？最近賽巴斯汀老是喊腰痛，他年紀大了，剛好把父親說的勇者強盜派去當助手？又不用發薪水，自己要來餓死就算了，反正賽巴斯汀的魔法很好，賈克也會幫忙，據說屍體當肥料的話花園裡的花會開得很漂亮耶！」

小小的王子從實用面著手，提出的建議還滿有建設性的，唯一的遺憾是他也離題了，不過實在不能責怪一個八歲大的孩子，所謂的重點對他而言太難。

魔王再次瞪了眼在他背後無聲拍手的金髮男子，又再次無奈的看向眼神發光受到鼓舞的兒子。

「兒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證明你會在意，以後你每次打次次打天天打，就像你很喜歡偷騎我的龍出去玩，但是讓你在龍背上不下來待上一個月感覺就會很糟，大概就像這樣……然後，後半段的也很麻煩不是嗎？你會想辛辛苦苦的做白工嗎？」

「沒有做白工啊！王宮裡好多東西呢！而且父親本來就比米達修將軍強很多的不是嗎？我有聽千騎長說過喔，很久以前父親跟將軍打架的事，他說父親很厲害很厲害，一招就解決了呢！！」

小孩子就是這點好，有可以炫耀的不管是什麼都會很高興，反倒是魔王被兒子這麼歡呼，老臉難得的因誇獎而潤紅。

「也沒有啦……是那傢伙太差又太笨……爸爸我也沒有多厲害啦……」

「爸爸好厲害！我也可以變成像爸爸一樣厲害一樣強的魔王嗎！？」



咦咦咦咦咦咦～～爸爸不是為了你這種夢想而說這麼多的啊啊啊啊啊～～～～！



「一定可以的啊，帕席歐，你比你爸爸還聰明有天分，一定會變成比你爸爸還要厲害的魔王喔！」金髮男子蹲下來，無視魔王慌亂的震驚，摸摸孩子的頭，認真親切的鼓勵著。

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想對人家的兒子做什麼！？不要誇獎他這種事！我都不希望他幹這行了你還誇獎他！」

魔王一把搶過兒子，那種把人當瘟疫的樣子讓對方無奈苦笑的有些受傷。

王子殿下看看爸爸又看看叔叔，好多好多的問號飛來飛去。

「…父親……？」

「嗯？什麼事呢？」親切的，低頭詢問，魔王決定再次無視那個想扭曲他善意的金髮畜生。

「父親這麼討厭當魔王嗎？當魔王完全沒有任何優點嗎？父親一直都很委屈嗎？」小王子澄澈的雙眼裡除了疑惑，還有對於自己父親的關心。

「唔…也不是……」身教重於言教，苦惱了一陣，魔王還是決定誠實作答。「爸爸只是覺得當魔王還滿辛苦的，不希望你也這樣。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有好有壞，每件事都有其正面與負面的價值，所以，當魔王當然也有魔王的好處。」



「那父親喜歡當魔王嗎？」



小孩子就是這點麻煩，什麼東西都是二分法單選題，大人的世界有很多很多的灰色啊！

「兒子……這不是喜歡或是討厭的問題，應該說…嗯，從長遠來看划不划算的問題。」

「……不懂……」

……果然，五百七十一年的差距真的好難溝通……

魔王苦惱著年齡差距與溝通難度之間的正相關，卻沒想過最主要的問題其實是他兒子根本就太小，能理解措辭的含意已經夠天資聰穎天縱英才，想讓八歲大的孩子從邏輯與現實上理解，那已經不是所謂的強人所難，根本就堪稱痴心妄想。

魔王還在苦惱著，他可愛的兒子卻轉移了戰區。

「那叔叔呢？叔叔是做什麼的呢？」

「我呀，我算是兼任王子的勇者，也可以說是兼任勇者的王子，跟你爸爸說的那些沒腦子的公主王子還有勇者強盜不一樣喔！」

金髮男子親切溫柔的回答陽光燦爛，就像他閃爍的金髮，可是魔王卻像被人狠打了一棍般的渾身一震。

「……沒品…居然這麼記恨……」小小聲小小聲，咕噥咕噥，抱怨抱怨碎碎念……

「嗯？親愛的，你剛剛說了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反正是在家，魔王的威嚴一點都不重要，那種東西不用帶回家，帶回家也沒用……安全至上安全至上……

笑笑，金髮男子從善如流的當作真的什麼都沒發生，重新拾起方才暫時放下的討論，用金光閃爍的聖潔笑容面對那個顯然還有話想說的孩子。

「帕席歐，你想問什麼呢？」

「當勇者是怎麼樣的感覺呢？叔叔覺得當勇者好嗎？叔叔喜歡當勇者嗎？」

意外發現眼前熟悉的叔叔是勇者，既然自己的父親不喜歡當魔王，不知道勇者這個職業究竟好不好？

小王子的問題讓金髮勇者的鍍金笑容，很複雜很深刻很奸險的擴大再擴大。

「當勇者？很好啊！非常好！這是一個能讓人身心都獲得滿足的工作喔！」

注重教育的魔王陛下揚開嘴角拉出一個堪稱僵硬的弧度，硬生生把滿口髒話和著血淚往肚裡吞──你這頂級強盜當然是『身心』都滿足！！

「咦？真的嗎真的嗎？那勇者都是在做些什麼呢？」終究只是個孩子，一聽到好馬上眼睛一亮，完全沒發現自己的父親只是表面上強顏歡笑，內心無限悲憤。

這個叔叔平常只是帶他出去玩，跑跑店面，串串門子喝喝茶，偶爾殺殺小動物（在王子殿下看來很弱很弱的魔獸等等等）……帕席歐滿滿的好奇心，該不會勇者每天的工作就是吃東西跟串門子，揮刀舞劍是順便的？

「勇者做什麼都是對的，所以啊，帕席歐，其實是想做什麼都可以喔，你父親不也是這麼說的嗎？」金髮勇者微笑粲然，魔王大人彎起的唇角倒是忍不住開始抽搐。

「……兒子，叔叔胡說，當勇者是有條件的，做什麼都對的也是有條件的，所以！」魔王刻意加重語氣，如願看到兒子肅然專注的樣子，心裡一整個得意。「當然不是做什麼都可以，隨隨便便做什麼都可以，那種貨色只是三流中的三流，你會想變成那種比雜草還沒品的人嗎？」

小王子瘋狂搖頭。

「而且、唔、你！幹什、」

魔王正想繼續說下去，突然被勇者抱個滿懷不說，被捂的死死的嘴還順便被局部施放了沉默魔法，連嗚嗚嗚嗚的掙扎聲都發不出來。

「叔叔？」小王子有些疑惑，畢竟父親的樣子有點奇怪……

「沒事的呦，」勇者微笑回應，放開掙扎的魔王，反正在沉默魔法被魔王破解前，還有些時間。「帕席歐，你知道當勇者需要具備什麼嗎？」

「嗯？」疑惑的，歪著頭，又搖一搖。

「首先，容貌。」勇者的大手捧住小王子的臉頰，滿臉笑容就像失散多年的親人般柔和慈祥。「被紀錄的正牌勇者們都有非常英俊端正的容貌，而你長得像你父親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感覺到暖暖的大手抽走，小王子還是很疑惑。

「如果你對當勇者有興趣，容貌這關你絕對沒問題。」

「啊，這樣啊，難怪叔叔長得很好看呢！金色的頭髮總是柔柔閃閃的！」

……不要臉……

魔王一邊心裡暗罵對方一邊心裡懊惱太過大意，就算沉默魔法很初級，使用法術的是不以魔法見長的人類種族，但施術者好歹也是正牌勇者，一時半刻還真難以解開……

「謝謝誇獎，帕席歐真是個誠實的孩子。那麼第二點，要很強，不厲害是當不成勇者的。」

小王子想了想，點點頭，又想了想……

「……原來叔叔很厲害啊！」恍然大悟。

天真的童言無忌是最傷人的利劍，被刺傷的勇者笑容一僵，想著自己在這小子眼中到底哪裡不厲害了，連他老爸的龍看到自己都得先整理儀容閃邊靠……難道平常真的太混了？

「那叔叔最強的是什麼呢？是劍術嗎？」

被小孩子的問題叫回神，勇者撫著受傷的脆弱心靈，依然維持風度微笑回答。

「是、」



「無恥！」



拼上魔王的尊嚴終於在最短時間內解除魔法，威嚴可以不要尊嚴不可以沒有……魔王愉快的挑著單邊眉，心裡暗讚兒子幹得好，聲音凜然順溜溜的無恥兩個字接得天衣無縫。

快意恩仇啊……更何況這可是個天大的大實話，打從世界有勇者以來的每日最中肯！



「勇者最強的是無恥？」聽到沉默許久的父親開金口，小王子疑惑的覆頌一遍。「可是父親，無恥不是個罵人的詞嗎？」

「兒子，那對我們是，對勇者來說不是。讓全天下明知他們無恥卻只能說謝謝是種藝術，而勇者更是吃這行飯的專家，所以他們還有很多很多非常驚人的強項。」

「咦！？父親，像是什麼呢？！」

「倒楣，天殺的倒楣，曠古鑠今的倒楣。想當一個史上留名的勇者，或是退一萬步只當個正牌的勇者，都得要非常、非常的倒楣。」

聽到父親的話，小王子帕席歐那柔軟的心靈輕輕一緊，澄澈的雙眼看向金髮叔叔時，多了很多很多的關心與無盡憐憫。

勇者對於這憐憫的目光只是笑了笑，摸摸小王子的頭的畫面就像人世間最美的故事。



很多很多年後，小王子長大了。

在他長大之前，討厭工作的魔王已經跟勇者私奔好多年，抓不到人卻總是收得到帳單。

他當上代理魔王，用工作還清能讓他產生殺意的帳單，卻也沒忘記父親希望他別當魔王的微弱期望。即使覺得當魔王沒什麼不好，但依然控制了自己和父親真實相貌的流傳──甚至無人知道中間還換了代理。

這麼做方便他出宮從事消遣性副業，也增加休閒時的娛樂性與安全性。在他收斂全身的力量氣息又配戴魔法飾品後，魔導師以上的等級才能經由感知出他的身份。

這樣一來事情就簡單了，人類的魔導師跟大魔導師大多年高、氣虛、體衰弱；精靈魔導師跟精靈大魔導師不會輕易離開精靈的領地疆域，而且精靈比人類理智多了，雖然偶爾太過認真，但大致上還算容易溝通，並不會因為對方是魔族就往死裡弄；妖精族的個性是惡作劇的好玩伴；矮人跟魔法絕緣所以沒有擔心的必要，基本上沒有深仇大恨也是主因。

完成工作的帕席歐凝視窗外，挑起嘴角把最新收到的帳單放一邊。

將原本宛如紅酒般凝實剔透的髮色，利用魔法飾品改成很普通的麥棕色，纏上頭巾，衣服換成吟遊詩人常見的樣式。

沒有什麼職業比總是在收集故事材料的吟遊詩人更適合打探消息散播流言，大概也沒有其他職業可以把『無所事事四處閒逛』的合理性發揮的淋漓盡致，所以吟遊詩人是帕席歐最常使用的身份之一。

偶爾不夠低調的時候，職業本身也能提供良好的掩飾，他出宮是找樂子順便做點有建設性的壞事，而不是惹麻煩。

帕席歐利用王宮的傳送法陣將自己隨機傳送到領土邊緣，步出森林，看著遠方並不高的土牆，才知道自己今天是到了西北邊界的戴尼歐。

抱著豎琴，面帶微笑，調戲了幾個小姑娘收到幾朵花後，帕席歐終於踏入身為吟遊詩人就該踏入的酒館裡，用欺騙性十足的琴音與歌喉獲得根本沒看在眼裡的金錢，對他而言酒館的混亂荒唐還有詩歌編造出的聳動效果才是目的，現實的愚蠢效果永遠比任何戲劇都要來的有趣。

「海因斯！再來一首！」

吟遊詩人在酒館蒐集故事題材的同時獲得表演的酬勞，當然也接受客人的要求點唱歌曲，不過化名海因斯的帕席歐並沒有敬業的打算。

「不要，今天的酒錢已經夠了，都在聽我唱聽我演奏，我怎麼蒐集故事？」頭巾上的飾品跟耳環啷啷作響，帕席歐抱著豎琴斜倚吧台支著頭，慵懶囂張的微笑讓大廳許多男男女女都紅了臉。

「唱嘛，我請你西潔艾亞的葡萄酒，」酒館的老闆邊擦著杯子邊拿出一瓶酒。「你的歌聲琴音這麼好，難得相遇，為大夥多唱唱啊！」

「就是就是！」

老闆的回答跟老闆遞出的酒，讓酒客以及冒險者們都鼓譟起來，帕席歐拿過杯子喝了口卻沒有演奏的打算。

「今天讓你賺了不少，這杯酒本來就該是我的。而且，冒險者身上總是有許多的故事，怎麼不說出來讓我長長見識，好讓我編寫在歌謠裡？」

帕席歐改用勸誘的語氣，玩了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人類多半都當他是美貌的半精靈，雖然愚蠢傲慢的區分種族與血統的差異，人類對來自異族的美貌卻很沒有抵抗力。

果不其然，一時間口沫橫飛各式各樣的事情就源源不絕的出現，帕席歐一邊聽著一邊笑，他笑得越開心越溫和大廳裡說故事的人就越多越賣力。



然後他被兩個步入酒館卻又在門口頓住的身影吸引住了視線。

那兩個身影發現了他，停住，後退，轉身就跑。



「走開！別擋路！」

帕席歐迅捷如豹，直接把豎琴當凶器擊倒貼上前的礙事者，然後在眾人讚嘆中身姿輕巧的越過大廳飛奔離去。

這一追就是追到城郊，一路上飛簷走壁鑽巷弄，但怎麼追都差一點，最後還是火大的帕席歐心一橫直接扔出元素使當障礙物，才迫使這兩人停下腳步。

若非城裡無法使用空間魔法這兩個絕對打照面的瞬間就眨眼逃得不見人影。

「真是好久不見呀父親大人，這幾十年還是十幾年我除了你送回來的帳單上的名字，我還真沒見過您呢！而您跟叔叔居然看到我就跑……這真是傷我的心，父親果然不愧是世人所說沒心沒肺沒肝的魔王，果然是箇中楷模！」

帕席歐很狠的張下結界，帶著冷笑涼涼的挖苦，然後看到兩個轉過身、面有歉意的中年男子，拉下風帽頭巾，朝他嘿嘿嘿的傻笑。



「果然青出於藍，比你爸爸還厲害。」

容貌幾乎不曾改變的金髮男子苦笑地誇獎，一想到自己算是他的啟蒙導師就後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