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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武者追求至高圓融通達之境,丹師則企圖在鼎爐間奪天造化,本意不過是承接天地與其同壽,說簡單點就是得道成仙。

武者一派容易流於追求強勁,煉丹者則易流於追求極致與詭奇。

祁延松所入的門派在江湖上只是個極小的門派,卻是個隱密到不是老江湖就不知道的門派,身在江湖,卻不介入江湖,所謂的大門派也都不敢對其失之禮數。

門派偏丹師一系,不被失禮的原因則歸因於醫術,丹師一系的藥物效力自非尋常,術有專精,門下子弟即便是尋常藥方也能配得精妙,效力更非所謂的江湖神醫所能比擬。當然,手下功夫也是極好,以掌法拳法或扇等徒手以及短兵見長,相比於不知何謂得道成仙只知追求武道強弱的江湖門派,這個門派很隱密也很和平,性質上還更相似於少林。

祁延松在習慣的時間清醒,看到站在窗邊的擺渡人。

早知道師父手裡有祖師爺留下的仙器與法術,所以祁延松對魂魄還陽一事並不太驚訝,但祁延松心裡也明白,倘若真步入黃泉不可挽回,他大概也能淡淡的一口飲盡孟婆湯。

「…蓮……」

祁延松虛弱的聲音有些沙啞,看了一夜窗外的擺渡人,很久很久才轉過身,彷彿在確定名字與現在的自己。

「你站了一夜嗎?」

擺渡人自然沒有回話。

「可以拿下斗笠嗎?這裡不再需要戴著斗笠。」

「即使如此,亦與你無關。」

擺渡人過了一會兒才冷冷拒絕,祁延松卻覺得高興,能聽到聲音總比沈默以對好,心裡想著,一邊勉強起身梳洗更衣。
「我去做早課,不過應該很快就會被趕回來,蓮,晚點我帶你四處走走。」

「…我沒辦法離你太遠。」擺渡人昨晚曾稍稍試了試,三丈是極限,根本不可能等祁延松回來,也沒辦法阻止對方帶自己四處走走。

「那……收起來?」知道眼前之人,多少還是對自己這種取巧的作法耿耿於懷,祁延松對一般世俗修練者的常用語句,也變得不那麼確定了。

擺渡人不發一語,身形輕晃變化為隱含光點的青煙,眨眼間的速度就聚集吸附在祁延松的左腕,變成一個有著蓮花水紋的古舊鐲子,看不出材質,掩飾得非常好的氣息,讓人不仔細看就不會發現。

祁延松抬起手呆看著鐲子,舉高舉低,搖搖手讓鐲子在手上晃動,擺渡人的乾脆讓他覺得很不真實。

然後彷彿感覺到擺渡人不耐煩的氣息……

…約莫是離得太近了。
祁延松輕輕苦笑,他可不認為自己會錯意……心中一番定計,於是決定先往主院裡掌門所在的居室走去。

一路上,新入門的弟子已經開始灑掃院落,見祁延松走來有的行禮,有的露出高興的笑容,想來他還陽一事已經傳遍,未時已經過了一半,越往主院走去輩份相近的師兄弟越多,師兄們聽他要去向掌門請安也不好說什麼,只要他多注意著休息。

剛站在掌門的靜室門前,耳邊便是掌門極有威嚴卻又溫和的聲音。
「進來吧。」

靜室不大,掌門坐在蒲團上,抬眼看著祁延松在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禮跪下。

「徒兒來向掌門請安,讓掌門及師父勞心傷神,徒兒實在罪過。」

「你還需要休息,不必多禮。」

「是,多謝掌門。」

祁延松正坐在掌門面前,垂下眼,藏有擺渡人的鐲子,自始自終都小心自然的隱在袖中。

「你知道我想問你什麼。」

「是。」

祁延松簡短回答後,明顯感覺到氣息變動,掌門的修為成為強大的壓迫感,動搖心神。

「你師叔師伯十二個人要休養半年才把你拉回來,你倒是連前因後果都不說。」

「請掌門恕罪…徒兒甘願受罰。」

掌門見祁延松跪伏在地,卻不說究竟為何無病無傷亦無中毒的被人帶回來,真要說中了術,卻又缺乏施術與中術之後特有的氣息,陰陽往返一遭竟全然不知原因。

用手段也是能知曉……罷了。
「……等你想說了再來告訴我,起來吧,回去休息,早課都免了,好了之後去幫你杬君師叔抄書一個月。」

「謝掌門,徒兒告退。」

祁延松安靜的退下,離開掌門所在的主院回到平日師兄弟修行的偏院,微微紊亂的氣息讓他再真實不過的,感受到自己有別於平常的虛弱。

「延松,你還好吧?」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怎麼在這?」祁延松訝異兩位師兄怎麼會在這裡等他,目光一偏,瞄見遠遠幾個探頭探腦的身影和晃動的樹叢,不由莞爾一笑。

「你沒去吃早飯,聽五師弟通風報信說你來見掌門,我們便在這兒等你,大家都擔心你,就是沒膽隨便進入主院。」二師兄見他發現了也不說破,臉上跟著笑,伸手就要去扶他這個剛復活的九師弟,只是祁延松拒絕了。

「二師兄,我還沒到需要人扶的程度。」

「那你剛剛停在這裡喘氣是為什麼?看起來很像在休息。」

「……三師兄…」看三師兄也走出來,祁延松就知道等沒耐心的三師兄才不管他說什麼。

「九師弟,三師兄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選一個,看是要你大師兄二師兄陪你走,還是我把你扛到肩上送回去。」

「……我慢慢走。」

「那好,」三師兄一翻身上了屋簷,不一會兒又下來,上多了個托盤。「吶,多少吃一點,你現在虛弱不比平常,」說著滿臉微笑往後招了招手,屁顛屁顛的又跑來一個。「所以我把這個托盤交給十六師弟,他說你欠他一個玩具,想必他也會很用心的照顧你。」

「什麼!!三師兄!我哪是這種人!!」

十六師弟抗議,可惜三師兄根本沒聽也沒放在眼裡,一個輕身又不見人影。

「跑得還真快。」二師兄說道,不理會像小狗般對著遠方哇哇亂叫的十六師弟,接過托盤,陪著祁延松開始慢慢走。

「嗯,」大師兄嗯了一聲,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某人離去的方向。「璟陽師叔知道他這樣用輕功非氣死不可,只有快卻一點樣子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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