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les的黑貓館

「喔喔，好久不見，大概有一年多吧？終於回來啦？！」

實驗室的同事們嘴裡說著淡然的歡迎，臉上卻是非常明顯的高興，一邊笑著學弟剛當完兵的頭髮和鳥樣，一邊每個人都上前給了學弟一個歡迎歸隊的擁抱。

「是啊，短時間可別嫌棄我笨手笨腳啊，當兵真是無聊斃了，連發呆都有人幫你劃好位置。」

聽到學弟的抱怨一群人七嘴八舌又是笑的很開心，然後身高超過一百九直逼兩百，看起來就為人誠懇老實實際上人也很好的凱恩，在小小的歡迎會上，問出了一年多前實驗室的人隱約知道卻又一直沒有證實的事。

「所以你跟他真的是……？」
身邊一堆人，凱恩指了指在稍遠處的學長的背影，自動消音的部分在有心人聽來當然是明明白白，學弟當然也是聽得懂，不過，被玩是好人的天命吧？

嫣然一笑。

「是什麼？雖然我好像能理解你想表達什麼，不過問題清楚才不會造成誤會啊……」學弟微微瞇起的眼，帶著笑的低柔聲音在刻意營造下妖魅入骨，靠在學弟旁邊小聲問的凱恩煞時間渾身一僵，血液往臉上直直衝的同時又覺得背脊發涼，麻癢的感覺加上雞皮疙瘩感覺真是複雜。

站在一旁等著聽的人表情也沒比凱恩好到哪去。

見問問題的人不答話，學弟以更壞心更柔和純潔的笑容，將裝著冰飲的馬克杯輕輕滑過僵硬巨漢的脖子，掠過鎖骨，然後在巨漢往後連三跳的動作裡，眼睛盯著對方，悠悠哉哉喝著杯中的飲料。

「你你你你你你…………」
非常非常驚嚇的凱恩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但是同事們已經有人漸漸會意過來是怎麼回事。

「你放心，凱恩，我這個人不隨便，就是喜歡玩，要不要玩玩看？」

學第一邊說著一邊輕輕舔去手指上的水滴與沾到的奶油，配合台詞，才轉涼的天氣瞬間飆高得跟夏天一樣……雖然更露骨更情色的台詞也不是沒聽過，但在眾人目前的共同心聲裡，這個東方人的這種動作表情台詞就是怎麼看都傷害心血管啊啊～～

眼前的同事們努力想打破僵局的表情讓學弟看得非常開心，正端著馬克杯笑得很愉快的時候，頭部的重擊讓學弟不得不發出小小的悶哼。

「別玩了，人家當真了怎麼辦？要整人也換個方法。」

聽到有人出來救火的受害者本來很感動，在聽到只是因為吃醋而要求換個方法的時候，就開始覺得這對情侶真是恐怖。

「我還以為你默許了，反正就是玩玩，大家的表清很有趣吧？」放柔了表情的學弟微笑著拉下學長抗議的臉輕輕貼上一個吻，然後接著就傳來旁邊的人咬牙切齒的噓聲、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很難過很難過的咳嗽聲。

「怎麼，之前有膽量聯合起來整我，沒膽量被我玩兩下？」聽見越來越大的噓聲，學弟臉上挑釁囂張的表情不減反增，話語的內容讓在場的聲音一頓。

「……什麼？我們？哪……有。」
老實人凱恩聽到之後立即心虛的反駁，傑瑞則稍稍縮了縮脖子。

「喔，沒有嗎？我們這棟研究大樓一半是舊校舍一半是新校舍，研究室在舊校舍，所以空調不太好，這我在夏天的時候就知道，但之前是誰跟我說舊校舍的暖氣只能調到五十度（華氏，約攝氏十度）？」

「……這個嘛……」

「實驗室在新校舍，儀器室比較冷我也就認了，那些東西本來就是要放在又乾又冷的地方，但實驗室的溫度也不高實在是很奇怪啊，嗯？那時候才幾度？六十還是六十五？」

眼前的眾人開始傻笑。
「你也不能光說我們，你旁邊那個就算沒做至少也是個共犯，那他呢？既然大家都一樣，今天之後就算了吧……而且…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啊？」

「不一樣，他可以用身體來彌補我，你們的我又不要。」學弟說的雲淡風輕，學長在聽到之後一下子刷紅了臉，被嫌棄的人們也是同樣的情況。「所以，別為我擔心，我還會在美國很長的時間，夠你們每天慢慢還。」

學弟口中的每天慢慢還讓學長以外的人臉色由紅轉青再轉白，而學弟在欣賞夠了之後繼續揭曉答案。「你們從來沒想過，只要我去晃一下其他同學的實驗室或研究室，很容易就知道了嗎？」

他們一部分啐舌碎念說果然，一部份恍然大悟的表情讓學弟的成就感稍稍下降了點。

於是學弟以博士後研究員回到美國實驗室的再次相逢變得沒那麼感人。實驗室裡的研究員在接下來的幾天，飽受學弟微笑的折磨卻相安無事。

因為學弟什麼也沒做，只是掛著什麼都掌握在手裡隨時會發生什麼的微笑，既優雅瀟灑又輕鬆的在實驗室與研究室裡移動，偶爾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shit！沒膽整人就不要掛著那種陰陽怪氣的微笑！看了礙眼！」

一個禮拜之後的下午，終於有同事受不了了。

「擔心了一個禮拜？你們都是嗎？」泡得一手好茶也泡得一手好咖啡的學弟，抬眼掃過喝著咖啡與紅茶的眾人，然後如願的看到包含尤莉兒在內的人們蠢蠢欲動卻被壓抑下來的沈默。

白日裡，戶外風雪飄盪，室內，學弟發自內心的愉快淺笑則是夾雜黑暗觸角的暴風雪。

「有什麼好笑的？！」

「真天真，」學弟像是埋怨的柔軟語氣，讓聽的人有種被蛇蜿蜒攀爬的感覺。「如果我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欣賞到你們的忐忑不安，那我為什麼不笑著看？這種緩慢的折磨比較精緻，優雅，等你們爆發，或是等你們遺忘，我再來加上點東西，你們就永遠無法確定事情是否結束，這樣比較有趣。」

「……好變態……」確信學弟現在正在加上點東西的尤莉兒，不自覺的喃喃自語。

「放心，我對女性的待遇一向優厚，既然你們想要死個痛快，那從明天開始動手好嗎？想要普通的還是比較特別的？」

「……什麼？」

「普通的，在電腦裡放入個性可愛的病毒，稍稍改寫你們慣用程式的參數，放個合成照在網路上流傳什麼的。」

「……不…普通的呢？」對電腦稍稍有點大腦的人一聽就知道，如果參數被改寫，就算你給的東西什麼都對，但是答案就是不對，而你還不會知道……由於不知道這個傢伙是不是真的明天一定會動手，已經有人開始冒起了冷汗，他們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要去找人借電腦。

「想要特別的？也行，舉個例來說……馬斯汀，如果你的現任女友收到你寄給其他女友的E-mail會發生什麼事呢？或者，尼克，我記得你結婚了，如果你老婆突然受到他人的拜訪，知道了她不知道的你以前幹過的蠢事想必很有趣吧？」

雖然這些威脅裡並不會發生什麼特別可怕的結果，但受害者的生活卻會因此混亂很久，簡單來說就像是藏了很久的私房錢被人發現，或是原本隱匿得很好的把柄被抓到，至少以後會被人笑到死。

「喂！你這是侵犯他人隱私！！」

「我又還沒做，我是在問你們好不好。」
因為比較老持成重的研究助理根本不會下海玩，所以學弟也不擔心玩過了頭。

「不好！」

「給我一個不做的理由。」

……根本就是掉入陷阱裡！！
聽到學弟要求理由，有不少人在安靜裡咆哮著對方的卑鄙，雖然這種小小的報復還算合理，但如果不接受漫長酷刑就是要接受猛暴手段的二選一卻讓人非常為難。

簡單來講就是要你答應條件交換。

大家的為難是學弟意料中的事，卑鄙又可惡的惡魔交易者笑嘻嘻的拿出了兩張長長的清單。
「自己分工一下，一張是書單及資料清單，上面有我最近要找的資料，橫線下是我想買卻還沒去找的書，另一張清單就不用解釋了，記得，自己掏錢，在上面標註的日子前把東西給我。」

「這些是……」有些東西讓人看傻了眼，標註的注意事項也有點讓人摸不著頭緒。

「辦得好的獎勵。」學弟淡去黑暗的笑容看起來非常之頑皮。「請盛裝參加，想吃的東西記得自己加在採購清單上。」


＊ ＊ ＊ ＊ ＊ ＊ ＊


「人來了？請進請進。」

實驗室的人陸陸續續抵達學長家，在進門之後看見同事的盛裝，被處罰的人們免不了彼此大力嘲笑一番，然後又因為實在太蠢而拼命狂笑。

學弟在清單上的附註要求是每個人都必須打扮成萬聖節鬼怪該有的樣子，看起來不能太隨便，這就是所謂的盛裝參加。

一群人一起幹蠢事就會有種很歡樂的感覺，自從進研究所後這一竿子成年人這麼玩的機會又更低，一時間大家對學弟的怨懟全都沒了，因為桌上精緻美味的食物還是他們掏出材料錢，學弟親手做的……仔細想想，某人還真是整人整的有分寸，真正傷的只有精神的部分。

所以等老闆抵達的時候大家也只能認栽的倒酒苦笑，看著並沒有打扮成鬼怪的老闆，以及只是穿得很有中古歐洲貴族大人氣勢的籌畫者與屋主三人，露出交易完成的奸詐笑容，愉快的在角落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