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來吧,東西我拿回去。另外小主子說想找點城市的資料,和他能做的工作──這個城市缺不缺鍊金術士?」

「缺,他是鍊金術士?」

艾維露出為難又複雜的表情,最後只是點點頭。

「他大概好一陣子都只能當鍊金術士。」

凱歐斯不懂艾維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只是起身從工作的桌上翻出紙筆,畫出鍊金術士協會的會所、幾間貨色比較齊全的材料店的位置,轉手遞給變成人形的風龍。

「我想他要的東西這些地方會有,鍊金術士的工作有哪些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店裡需要的部分可以委託他。」

「大感謝,正需要這個,那我走啦~」風龍少年眉開眼笑地收起地圖,要走出店門前才想到什麼似地回頭。「哎呀,差點忘記,這就真的是主子說要問的──你會回來吃晚餐吧?」

黑髮工匠聞言一愣,這次倒是什麼都沒多想。

「會。」

「那這是我偷偷問──你地圖給的這麼乾脆,該不會早就想把我家主子這大包袱脫手吧?」艾維一看凱歐斯翻白眼,根本不等對方回答便嘻嘻哈哈地走了。他不在意答案,純粹只是皮癢,現在拿到地圖正好可以出差兼閒逛,先把這個城市搞清楚遠比搞懂他們到底要不要來一發重要。

完全不覺得自己提個空籃逛街有多奇怪,綠髮的少年帶點新奇與懷念的表情看著身邊各式各樣的人,攤位上的東西也是每個都很有興趣地看一看,也不見艾維拿出地圖確認,悠哉地拐兩個彎就走到地圖上的第一家商店。

「嗯……還是不進去好了。」站在店門口沈思片刻,順便偷偷用精神力掃了一下商品櫃,然後在被發現前離開。

「艾維。」

「嗨,老哥~」對於自家哥哥到底怎麼出現都不意外,艾維開開心心地挽著兄長朝下一個目標前進。

「我們那位少爺說,他現在窮的只有錢,所以,」雷契爾拋拋手中的錢袋,果不其然地看到好幾雙眼睛飄過來。「叫我們不擇手段的多買點好東西回家。」

「少爺人真壞。」

「真的,對身為龍的我們說不擇手段,擺明就是要我們去搶。」

「無本的買賣,」艾維點點頭。「但是搶太多會很麻煩。」

「所以你現在還要去哪?」雷契爾不知道地圖,只能問弟弟,不過等看到地圖,腦中閃過的全是怎麼搶才順路。「我們去看過鍊金術士會所後,再一路搶回來好了。」

「也對,」龍族的聽力非常好,所以艾維很清楚的聽到靠近他們的人正在增加。「好久沒有這樣黑吃黑,如果柏夏瓦在,我們就可以連人都吃乾淨了。」

「不行,吃得這麼乾淨反而麻煩,」雷契爾想著想著苦惱了起來。「我說,如果搶完這些人全部找到現在住的地方怎麼辦?」

「嗯……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我們還可以用另一種姿態,不一定找得到。」

兩條龍就這樣帶著一大串已經被視為獵物的尾巴繼續散步逛街,唯一進入的只有鍊金術士會所,很有禮貌地打聽交易和任務,很給面子的盯著無限期自由任務牆哇幾聲,然後帶著記在腦中的資料離開鍊金術士會所後就開始跑!

有人跑就有人追,而且一開始追似乎就越追越笨。雙胞胎的確不熟悉地形,但龍族強悍的精神力與肉體就算未成年也不是這些笨蛋能解決,很作弊地用精神力大範圍探路,不管多高的牆都能不用鬥氣魔法的越過,等那些人越追越找不到人、想獨吞而不願意對外聯絡,彷彿身陷迷宮時,雙胞胎大剌剌地站在屋頂上吃串燒。

「真是,這裡的勇者品質好差。」艾維咬著竹籤,差點沒忍住把竹籤當暗器的衝動。

「唉唷,少爺建立那個鳥工會就是為了劣幣逐良幣,」雷契爾看人已經散開的差不多,把竹籤隨手一拋開始伸懶腰。「笨點好啊,搶起來容易──這半邊是我的喔。」

「那這半邊是我的,」好久沒有欺負人,艾維顯得躍躍欲試。「對了,要怎麼回去?變成小小隻的飛回去有點難。」搶太多的話東西不好帶回去耶。

「艾維,你笨了,」雷契爾指指下方。「把這些人剝乾淨,偽裝物品要多少有多少啊!」

但因為追蹤者中也有女性,以致於這些裸奔的奇景、美景、絕景──看了會氣絕的景象──在不久\後掀起大騷動,雖然法札巴德是個自由的城市,但──

『我來沒看過那麼多白白黑黑黃黃紅紅的肉在路上晃蕩啊!』

居民們飽含同情地笑著說道。



* * * * * * * *



帕席歐躺在床上,狀似沈眠,意識專注於體內力量運行的世界。曾經在菲特萊爾體內看過的東西正以類似的型態在他身上扎根,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東西正試圖將他所剩無幾的力量傳送給遙遠的本體。

親身體驗力量被剝離的感覺非常的糟,這造成身體的恢復始終不如預期。現在兩種法則的力量仍然在他身體裡爭戰傾軋,也讓身體持續地受傷。只是,如果沒有卡蘭嘉斯頓的守護,他也沒機會睜開眼睛。

遠離本體的詛咒碎片正逐漸虛弱卻無法消失,帕席歐明白這是因為詛咒已經成功的寄生在他的身體、精神、甚至靈魂之中,卡蘭嘉斯頓投鼠忌器,殘留在他體內的力量只能焦慮地固守疆界。

想來想去也只有切斷身體裡這部分與詛咒本源的聯繫,如果像菲特萊爾那樣,那麼就算被寄生也已經是與本源完全不同的存在。倘若能將獨立出來的詛咒與卡蘭嘉斯頓的法則融合在一起,或許能產生新的力量去解決這古老的問題……

不過,那也不是現在能做到的事情。

嘆息地睜開眼,虛弱感實在令人厭煩,更讓人煩惱的是此刻需要的材料他身上可說一樣也沒有。或者說曾經有,但被湖中樹吃光後,他的空間戒指裡幾乎只剩下金幣和魔晶幣,需要的材料卻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

他需要盡可能的維持現在的狀態,取得能瞬間補充大量精神力的物品,再次布置魔法陣的材料也不可或缺……但在完成之前就已經變得一貧如洗。

帕席歐撐著坐起,他現在的精神力、魔力、鬥氣通通無法任意使用,要賺錢的話比起去酒館當吟遊詩人,鍊金術士是比較好的選擇。畢竟他現在的狀態去酒館賣唱太容易惹麻煩,而鍊金術士就算再虛弱至少也還有『瘋子』和『詭異』的外殼保護。

當然比較好賺也是真的。

一邊等待兩條龍回家,一邊靠在窗邊思考目前比較有可能配置出的藥品。雖然不像菲特萊爾幾乎可說是專門的學習過,但長壽的好處就是什麼都會一點,至少現在腦中的資料跟以前配置的經驗足夠維持開銷。

更賺錢的東西就需要花點功夫了。

這麼想著,帕席歐拿出紙筆將猶豫的幾個藥品寫出來,又一一寫明配置的條件、材料、能力需求,反覆斟酌之後劃掉幾樣……就在他正打算用成本再剔除一兩樣減少製作負擔時,震翅聲從頭頂傳來,原本以為是兩條龍回來了,抬頭的瞬間才想到那不是龍翼震動的聲音。

巨大鷲鷹帶著無法形容的威嚴降落在窗邊,翅羽末端白與豔紅的紋路在夕陽下華美而耀眼,跟著鷹眼凜然難測的銳利目光刺入腦海──

「……帕席歐,醒醒。帕席歐?」

紫色的雙眼睜開,剛睡醒時的惺忪在看見他時迅速退去,接著驚訝的轉頭看向窗外。凱歐斯疑惑地跟著看去,漆黑夜色中除了圍牆與牆邊的植物什麼也沒看到。

「怎麼了?」

「……沒什麼。」帕席歐仍然凝視窗外,他知道什麼都看不到,那隻鷲鷹已經走了,而他並不確定突然昏睡跟那隻鳥有沒有關係。

「睡昏了?」看帕席歐的氣色不太好,凱歐斯把人拉起來。「睡太久反而對身體不好,先起來吃點東西,在客廳走走活動一下。」

「我沒事,艾維他們呢?」

「在外面。」

帕席歐點點頭,拒絕凱歐斯攙扶自己站起來,對方替他披上的外衣就沒有多此一舉的拒絕。

「你今天有客人?」還沒推開門就聽到屋外似乎有人在大喊凱歐斯的名字,緊接著變回小龍模樣的雙胞胎衝開房門齊齊縮進他懷裡。

「是我朋友,但我沒想到他今天就過來。你先吃,我去前面一下。」

帕席歐目送急忙離開的凱歐斯,撐著虛弱的身體走向餐桌,肩膀上的龍飛到椅子上等他,歪頭看半天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欸,少爺,就算你身體沒好又召喚我們以致於力量透支,但怎麼會睡了一整天卻變得更虛弱啊?」

「因為惹上點麻煩,透支之後沒控制好。」

「嗯……」雷契爾把頭枕在帕席歐靠進椅背的肩膀上,眼珠轉了兩圈才下定決心。「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把魔力借你。我知道你跟小菲爾一樣,魔力跟鬥氣可以互通。」

「暫時不行。我現在……太虛弱。」弱到龍族的力量對我來說太過剛猛。

「那──」

艾維正要說話,豪邁的笑聲與腳步聲已踏入餐廳,兩條龍立時禁聲裝成普通的馴獸,帕席歐拍拍身邊的龍,掛著微笑朝訪客看去,一個極其高大雄壯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赤裸的上半身露出大片刺青,毛皮、羽毛、以及少量的寶石在深色的皮膚上構成鮮豔對比,帕席歐仰起頭,稍稍打量對方那頭獅子般還夾雜幾咎粉紅色的頭髮,視線才回到對方呆滯的臉上。

「你好。」帕席歐動作輕緩地行禮。「很抱歉我的身體尚未恢復,就不站起來了。」

「呃、啊、喔、不不不會,沒關係,嘿嘿,不用站不用站。」帕席歐察覺不對的時候,巨漢已經一步跨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那表情熟悉得讓帕席歐希望自己沒看見!「身體不好也沒關係,嘿,沒關係。」

「庫魯,哪有人這樣說話,」凱歐斯晚一步走進餐廳,他從背後看不見朋友的表情,不過那傻氣激動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失心瘋,感覺有點危險。「居然把東西都丟給我拿,有你這種客人的嗎?」

「不重要不重要,欸,凱歐斯,你從哪弄到這麼漂亮的人啊?」

帕席歐眉毛一挑──真是沒禮貌的說法──但很明顯這傢伙的脖子上長得是肌肉,對一塊肌肉談禮貌就太蠢了。

「庫魯,不是弄來的。我上次說過,我救了一個人回來,就是他。帕席歐,這是我朋友,野蠻人戰士庫魯;庫魯,這位是……鍊金術士帕席歐。」

「喔喔,很好,嗯,你身體不好沒關係,多吃肉就會好……」

「噗。」凱歐斯原本還覺得尷尬,可看庫魯花痴得一點下限都沒有,再搭配帕席歐僵硬的表情,終究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他這樣沒辦法吃飯。」凱歐斯提醒庫魯,在友人終於放手的瞬間把人拖走--理論上拖不動,但現在這傢伙已經傻了。「我都不知道……你喜歡男人?」

「我也不知道,」庫魯還是笑得很開心。「但那又有什麼關係,這隻很漂亮啊,這麼漂亮的小東西站在你面前笑得這麼好看,你不心動嗎?很棒啊!」

凱歐斯問得很小聲,庫魯的回答卻豪邁得像在分享新發現,而帕席歐椅背上的龍已經忍笑忍得快栽下去──隻?漂亮的小東西?

『哇哈哈哈哈──』為了不讓自己內傷,兩條龍浪費精神力將笑聲送入帕席歐腦中。『哇哈哈漂亮的小東西少爺你什麼時候也要加入我們的隊伍啊哈哈哈──』

因為精神力不足,連叫這兩條龍別那麼自動的在腦袋裡大笑都做不到。帕席歐臉上在笑,笑聲和精神力的衝擊卻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更虛弱,粗心的庫魯只覺得帕席歐的臉都一樣白,凱歐斯卻注意到對方的臉色不好,雖然想叫帕席歐回去休息,但……不管是友人還是帕席歐應該都不同意吧?

艾維跟雷契爾也注意到自己的精神力對帕席歐造成衝擊傷害,意外之餘也不敢再亂來,精神力和笑聲收得乾乾淨淨,翅膀一振就飛了出去。

「怎麼飛出去了?」庫魯切了一塊足有半個人頭大小的肉放進帕席歐的盤子。「那兩隻奇妙的蜥蜴是你的寵物?」

『『你才蜥蜴!!你全家都蜥蜴!!』』

龍族最討厭別人說他們是蜥蜴,艾維跟雷契爾即使飛出屋內都忍不住使用精神力在帕席歐腦中吶喊,受到衝擊的帕席歐眼前發黑地差點暈過去。

「……與其談論他們,」帕席歐撐住頭、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微笑。「我比較想聽你說些有趣的見聞,凱歐斯什麼都懶得說。」

凱歐斯摸摸鼻子──他才不是懶得說,而是眼前這個明明就在養傷,狀況還時好時壞,知道那麼多也沒用。

某人不說,現在確有個什麼都能亂說的傢伙,帕席歐強撐著身體,打起精神提問和記憶,這個城市周邊的獵物、冒險者與勇者間的逸聞、法札巴德潛在的規則與消息、神殿與此地的風俗……

「這裡的神殿供奉的就是你們所說的荒野之神?」

「不是,自由與荒野之神撒弗迦沒有神殿,所有風吹得到的帳棚都可以供奉他。這裡的神殿供奉的是渾沌與終末之神,另外一個則是水神。」

「渾沌與終末之神?」帕席歐的神智清醒了些。「這個很少見呢。」

「我有聽說供奉這個神的多半是討人厭的暗系法師或死靈法師,但在這邊不是這樣,至少大祭司的說法不是這樣。」

「那是?」

「唔唔唔~~~欸,凱歐斯,你應該記得,你說。」雜七雜八的東西隨便講沒負擔,但這種很教條很理論的東西,庫魯一聽就想睡,怎麼可能說得出來。

「我?」凱歐斯努力收拾餐桌,家裡多了人形的野獸──不,可以溝通的食人鬼,與對待食物的仇恨相當的就是空盤和骨頭的數量。「我負責回答的話,你是不是該回家了?帕席歐臉色有多差你看不出來?」

「嗄?欸欸!?」庫魯發出不滿的聲音,接著又因為帕席歐的臉色而發出更大的聲音--怎麼比吃飯前還蒼白!?

「人在你面前坐了一整晚都沒發現,真不愧是野蠻人。」

「少囉唆!」庫魯用力抓了抓那頭跟獅子鬃毛沒兩樣的頭髮。「啊啊,不好意思沒注意到,我明天再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庫魯你等──」好,算了。

凱歐斯總算知道什麼叫做見色忘友,衝出去的巨漢很明顯的已經忘記這是誰家,也完全沒想過明天再來這件事帕席歐答應沒有,至於明天什麼時候來……

「帕席歐,你要有心裡準備,那傢伙大概天一亮就會來敲門了。」

「把耳朵塞住有用嗎?」帕席歐揉揉耳朵。「我覺得耳朵像被雷聲虐待過,以致於現在非常不確定我聽到的究竟是什麼。」

「放心,就算你聽不懂,他還是會發生。你阻止不了一個野蠻人,尤其還是一個自以為做好約定的野蠻人。」

「……我跟你一起睡也沒用對吧?」

「我不想跟野蠻人打架。」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庫魯會這樣對帕席歐非常感興趣,但那種花痴程度明顯無法溝通。「而且我出門工作之後你睡哪都一樣。」

「你確定?」

「我確定你一定會被吵醒。」

帕席歐露出嘆息地表情,已經變回人形的兩條龍一左一右地扶住帕席歐,萬分同情地拍拍自家主子,然後不經意地問一句。

「可以吹走嗎?」

凱歐斯還在想要吹走什麼,帕席歐已經說了不行,艾維跟雷契爾瞬間露出遺憾的表情,於是黑髮的鑄劍師明白他們要吹的大概是怎麼看都不可能被吹走的庫魯。

那麼大個人被吹走,我家還健在?



凱歐斯的家還健在,短短七天門卻已經換了兩扇。

帕席歐雖然一開始表面上露出幾絲幽怨,但打從第一天起他就直接吩咐兩條龍在房間裡布置結界──籠罩房間範圍的沉默結界,以及剛好只比床大一點防禦結界──不管外面有多吵他都聽不見,野蠻人在不破壞房子的前提下也沒辦法攻破結界,帕席歐拿出戒指裡的屏風一擋,他什麼時候想見外面的人就什麼時候見。

庫魯幾乎每天都是突破大門之後就巴巴地在帕席歐房門口等他起來,雖然沒有精細體貼到會幫忙打水遞毛巾的程度,上門卻從沒忘記帶禮物,雖然主要是毛皮跟食物,但也有幾樣他覺得鍊金術士會感興趣的東西。接著拜訪就在喝茶聊天中度過,因為帕席歐的身體狀況完全無法出門。

「你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止庫魯跟凱歐斯這麼問,兩條龍也很疑惑地天天盯著他看,帕席歐卻沒辦法說什麼。讓自己不要變成污染源就已經耗了不少力氣,不時試探體內詛咒造成的額外消耗讓他看起來就像病況反覆的模樣。

「簡單來說就是肉體之外的部分都無法恢復。」晚餐時帕席歐這樣回答凱歐斯,然後拿走凱歐斯帶回來的三把劍。「委託的要求就這些?」

每把劍上都掛著木牌,上面用炭筆寫上想要附加的功能,帕席歐邊走邊看,走進凱歐斯清理出來給他當工作室的房間。裡面的一切都很基本,材料也不足,兩條龍跟進來就看見帕席歐站在材料櫃前思考,好久之後才拿起幾樣東西放在實驗桌上,調和用的元素熔爐被啟動。

「少爺,我可以問個問題嗎?」雷契爾巴巴地蹲在桌邊,把下巴靠在桌上,表情認真,姿態欠揍。帕席歐正在秤量材料,斜眼看了一下身旁的龍,又把視線移回手上。

「問之前先弄個保密措施。」

雙胞胎向來熟悉犯罪分工,把風的艾維聞言立刻層層疊疊布下好幾層結界,帕席歐覺得好笑,雷契爾戳戳不專心的主子,把對方的注意力拉回來。

「欸,你到底想幹嘛?」

「為什麼這麼問?」

「找勇者公會、魔法師工會、鍊金術士工會、甚至聯絡你麾下的任何一位手下都好,怎麼樣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又窮又不方便,要什麼沒什麼,遮遮掩掩就算了連身體的問題也遲遲無法解決──你在想什麼?」

「如果你要說是身體問題什麼的,就別說了,我們可不相信。」帕席歐正要開口,把風的艾維靠在門板上,先一步把藉口堵回去。「你需要很多的資源恢復身體,但你卻避開最快的途徑,就算跟我們借東西利息很高,也完全沒想過找我們借。看了幾天,實在不懂。」

「若說這裡有什麼東西非得讓你留下來也不對,」雷契爾歪頭接著弟弟的話。「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到這裡,偶爾派我們出去打探的資訊也沒有明確目標,至於勾搭武器店老闆就更妙了,你以前沒少做這種事,態度卻不一樣,要說你是撒嬌或者對救命恩人比較好也不太對……你不回家、不用最方便省事有效率的方法解決問題,卻用你不習慣的方式與人相處,藉由召喚我們透露你還活著的消息……為什麼?你也不是怕被殺而不回去。」

「很不像我會做的事?」

「當然,一點都不像,你居然會在沒什麼把握的情況下親身涉險。」艾維把手撐到腦袋後面。「雖然好像可以理解你想任性或者冒險的心情,但以前你不會這樣。近百年都這樣過了,為什麼突然會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嗯,你最近實在做了太多奇怪的事,跟你平常的原則完全矛盾。」

「你們想知道?」帕席歐低下頭,把其中一份藥劑的材料推到桌子的一端,拿起第二份藥劑的計算結果秤起材料。「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嘿!這麼說就不對了。」雷契爾挑高眉毛,把帕席歐手邊的東西通通推走。

「我們接受你的召喚,但現任的主人,」艾維哼哼兩聲,龍威淡淡地充斥整個房間。「是你的父親。只要你活下來就不違反龍族與伊吉亞家的契約,我們中意你,以年齡來說你也的確很厲害,但你現在很弱。」

「你就不擔心我們兩個藉機解除契約?身為嫡裔的你現在這麼虛弱,多好的機會?答案讓人不滿意的話,就算我們兩個很有良心沒多做什麼,好歹還可以把你這個麻煩扔回去給你父親。」

雷契爾邊說邊掏出一袋風系魔晶石嗑了起來,喀啦喀啦地咬得脆響,順手也丟了一袋給艾維。

「少爺,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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