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小光似乎喜歡蘿蔔排骨湯,邢維又幫對方盛了一碗。「我還有二十五分的進步空間。」

「嗯。」雖然七十五分是隨便說說的。

默默的吃飯恢復體力,邢維把床收拾好就把小光趕回床上休息,然後把該清洗的東西全數解決,順便連晚餐的食材都準備好,才開開心心的鑽回床上抱住半夢半醒的李光博。

「好冰……」

雖然抱怨,還是抓住對方的手往懷裡帶,邢維的重量緩緩壓在身上,李光博不禁輕輕呻吟。

「……不舒服?」

「腰酸……」感覺邢維想退開,李光博反而笑著抓住腰間的手不讓他走。「陪我睡。」

「現在睡我晚上會睡不著。」

「到時候再做點幫助睡眠又消耗體力的事情就好。」

李光博轉過頭衝著邢維笑,邢維本來想笑回去,最後還是鬱悶地把頭埋到枕頭底下。

「我明天要上班……」

終於翻身抱上去,李光博也不急著把邢維挖出來,就那樣隔著枕頭輕拍,直到邢維忍不住把頭放回枕頭上才停下。

「決定好了?」

「決定好了,來日方長。」重新抱住李光博,把手蓋在對方眼睛上。「睡吧。」

「你呢?」

「陪你。」

做愛當然是件舒服的事,照顧事後慵懶無力甚至有些不方便的情人當然也很享受,但也沒必要這麼的頻繁,生活還有很多其他的快樂。

「那晚上呢?」

「……我失眠的話你就當牧羊犬吧。」

牧羊犬最後看住了整個羊群,沒有任何一隻需要跳躍。

牧羊人很好睡,牧羊犬也很好睡。

因為沒有人或狗記得羊,所以羊黯然的離開了,留下羊毛被和羊毛衣。比攝氏零下十度高二十度的寒流凍得臺灣人如臨大敵,每個人都興奮又悲觀的期待跨年時的天氣,而邢維和李光博則是穿著披著三頭羊的毛,一點也不寒冷的討論跨年怎麼過。

其實離跨年還有十天,看著月曆會覺得還有不小的面積,但旅館和餐廳早就訂不到什麼好位置,更別提跨年之前還有平安夜和聖誕節,根本是殘酷的錢包血案。

「所以有想去的地方嗎?」

「嗯……啊,梁柏安說我們好久沒去看他。」

「那個明天就可以解決。」知道損友一方面是關心、另一方面是八卦,但李光博可不打算給對方太多空隙,最好能一次閃瞎梁柏安,這樣對方捧心肝養傷的時候,他就清靜了。

「唔……」還有什麼?總不能約小雅一起跨年,可是如果連她男友一起叫來?「跨年火鍋大會嗎……」

邢維說出來後自己先搖頭。

「怎麼自己先搖頭了?」我都還沒聽清楚呢。

「第一次一起跨年,」會不會太小氣?邢維想想,決定小氣就小氣。「我不要閒雜人等出現。」

李光博笑了。
「就我們兩個?難道你要從十二月三十一號開始滾床滾到一月二號?」

「唔……」雖然這麼縱欲好像有點糟糕,但似乎也很不錯呢……

因為邢維把猶豫寫在臉上,於是李光博決定來刺激一下這個欠了不還的傢伙。

「哎呀,那我今年的跨年禮物就是你的初夜,真是有紀念價值。」

咦?
邢維覺得自己花了不少時間才理解『初夜』的含意,理解之後先是滿面通紅虎軀一震,接著慷慨從容地挺起胸膛。

「好,沒問題,就這個。」

「哎?」其實我沒有很認真。「你確定?」

「嗯。」邢維覺得不管喜不喜歡都要試一次,這是禮貌問題。「而且跨完年我就要出差,既然如此就送份一定能讓你開心的大禮。」

「你說的是體積大吧?」

「我還很結實。」撈起衣服戳戳自己的六塊肌。

「是是是。」可惡,到底怎麼練的!「說起來,你出差到什麼時候?我是過完年出差,時間對不上的話,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

「……不會吧……」痛苦的扭扭扭。「我小年夜才回來……」

「那你還有小年夜可以看到我。」

「第二天我們兩個都要開車趕回老家根本不可能亂來……」

「你還想亂來什麼啊,」唉唉,這是撒嬌還是單純的表示眷戀呢?「跨年的時候你可以充分儲值,我說過我不計較這種事。」

就這樣很白癡的在誰儲值誰這種問題上跳針一整晚,屋裡飄散著朋友送的普洱茶香,茶湯的甘甜則在唇齒相依的親暱中被飲下。

落不盡的雨聲緩慢計數,比羊群的腳步聲有效,讓人在一片溫暖中睜開眼,才發現黑夜白天的變遷,繼而醒悟談戀愛真的會變笨。

安心得把好多事情都拋之腦後忘記思考,昨晚討論過年前後的出差問題,平凡的彷彿過年只是過年,對彼此都不會帶來任何困擾,那些討厭的問題不想看見的臉和表情昨晚一次都沒想起,卻在李光博聽見Wait門口的鈴鐺聲時回到腦中。

現實真是殘酷啊。

自嘲地笑笑,酒吧裡的人在這種時候即使沒有特別多也總是顯得特別熱鬧,而老朋友也還是老樣子,笑的一臉缺德樣。

「小光~~怎麼這麼久沒來~~」

「因為怕看到你這張缺德的臉會太擔心。」

「……你讓我不知道該先問『這張臉哪裡缺德』還是『我有什麼好擔心』?」

「你可以先給我杯酒。」

「不~~要。」

「那水也可以。」

從一臉缺德變成既缺德又傲嬌的梁柏安,哼哼哼哼地裝了一大杯冰塊給李光博,擺明了一副『我缺德』。

「你變得比看起來更缺德了。」大冬天的你給我一整杯冰塊,好歹也在縫隙裡裝點水。

「多謝誇獎。」

……
「好吧,好久不見。」

「嗯哼,」雖然對於多出來的發語詞很有意見,但他自認缺德也有寬廣的肚量。「所以你擔心啥?」

「我擔心自己被缺德了。」

「這句話我愛聽。」心滿意足。

「我就知道你會滿意。」李光博笑容燦爛,尤其他的杯子裡終於有果汁可以喝了。

「……區區一杯果汁就能換來你的燦爛笑容,」哥哥我都要捧心肝了啊。「小光,這裡永遠是你的娘家,被欺負了一定要回來哭訴,知不知道?」

正想吐槽回去,鈴鐺聲讓李光博不由自主地在意一下,看到是邢維,臉上的笑容讓梁柏安不滿地直抓吧台。

「……梁哥,你怎麼了?」基於賣乖等等的各種理由再加上梁柏安愛聽,邢維是少數肯配合地偶爾喊他梁哥的傢伙。

「你看,邢維,你都發現我像個神經病一樣的抓吧台,小光居然──唉……」蓮花指在眼角輕輕一彈。「唉────」

「吃過沒?」李光博完全不理會損友越唉越大聲,只笑著問邢維路況和晚餐。

「你就這樣不理他?」問題通通答完梁柏安還在唉,邢維忍笑地問問,就看見情人『嘖』了一聲,笑成很壞但是他很愛的那種表情轉回去面對梁柏安。

「唉──怎麼這麼嚴重的人心不古,怎麼清明的時候我沒死、七月半的時候我沒回去,到了萬勝節都還不滾呢──梁柏安,你唉的不就是這個嗎?」

「是啊,可是小光,這樣自婊不好。」深沈搖頭。

「自婊不是問題,」偶爾三八一下也不是問題──李光博很溫柔很深情的握住損友的手。「放心,像你這麼缺德的人一定可以活很久,這樣我們就可以趁早擺脫你了。」

「那,」要感動就一起來啊。「我們下面再會。」

梁柏安不忘拍拍李光博的手,表情很慷慨很有義氣。

「放心,哥哥我在下面有車有房有佣人,記得來投靠我。」

「投靠就不用了,我住上面。所以,好吧,說個你一定會開心的,」這樣鬼扯下去不是辦法,李光博恢復平常的表情,笑得溫柔真誠。「看你還是老樣子感覺真好。」

唔、居然來這招……我真是心太軟。

臉還比較老實的梁柏安只要心軟,面前的杯子立刻就有酒,不止有酒,還有小零食和下酒菜,待遇天壤之別雲泥之差,弄得邢維忍不住試探地把酒杯推回去。

「……我可以換大杯的嗎?」

「我可以多給你一杯。」

待遇也差太多……

「拿你跟小光的閨房祕聞交換。」

呃──「不行。」

「喔~~」拒絕得很快嘛,有進步。「那我換個問題──你們跨年怎麼過呀?」

「很普通的過。」上次的討論沒有下文,但不普通的跨年要怎麼玩邢維沒靈感,所以大概就是普通吧?「元旦之後我要出差,所以普通就好。」

正想勒住邢維脖子痛罵『普通你個頭!』,聽到要出差,兼具損友與媽媽立場的梁柏安瞬間大嬸化。

「很好很好,瞭解瞭解,小別勝新婚,省著點用啊。」交出八卦就有酒喝,邢維面前立刻變成三個杯子。「所以他出差到什麼時候回來?」這句就是問看起來很清閒的李光博。

「小年夜,然後過完年我出差。」乾脆一口氣講完,說實話,損友真正想問的應該是『你過年打算怎麼辦?』

「欸!?」這也太苦命,這樣過年前不就幾乎沒補給?「那你今年要不要早早到我家拜年?」

「我還有大雷家可以去拜兩下,而且,」李光博笑一笑把空杯往前推。「今年有專人可以安慰我。」

「嘖嘖嘖嘖嘖……」哎呀,哎呀,這個專人還不知道可不可靠就這麼閃,一則以喜一則以憂。「那過年加油啦,邢維,你也是,加油。」

「我?」加油?努力賭博嗎?

「就是你,疑惑什麼?過年一定會有一堆親戚問你有沒有女朋友?有沒有喜歡誰?要不要幫你介紹──你當過年這麼輕鬆?要輕鬆除非你家親戚死光了!」

「喂喂喂……」李光博忍不住敲敲桌面,說到這種程度有點過份。

「啊,還好,這種問題今年比較好解決了。」邢維倒是一點都不生氣。

「……你要出櫃?」不可能吧?

邢維搖頭。接著又笑了。
「只要說有個喜歡的正在追就好,問條件就把小光的條件大致上說一下就行,除了性別保證童叟無欺。」

「你也挺聰明的嘛……」梁柏安搓搓下巴,轉頭看小光。「這個比你鬼靈精耶,小光,今年回家你也說有個喜歡的正在追,條件的話先把身高體重打七折──」

「喂喂喂,梁柏安」一百八十公分打七折也只有一百二十六公分!「這種數據只會立刻被當成變態然後迅速安排相親!」

「你現在也是一般意義中的變態啊。」

「你可以不要臉,我還想要這層皮,有偽裝不見的活得痛快,但比較省事。」李光博噗嗤一笑──其實也不見得省多少事。「哎,反正,再來一杯。隨便什麼都好,再陪你一杯酒,我們要去約會了。」

被甜甜的笑容閃到很悲憤的酒保拒絕提供飲料!

「光陰者,善用是金,虛擲如鉛--我不爽拿鉛塊!」所以老子也不爽賣你!身為朋友,你怎麼可以提早閃孤家寡人的我還一句安慰都沒有~~~~~

「你有金啊--你賺新台幣。」李光博差點想跟梁伯安說,臺灣的硬幣絕對不含鉛。

「賺新台幣換鉛塊更悲憤--給我滾,你們這兩個幸福的混帳。」可惡,快滾!別在回家滾床的時候邊做邊說今天時間不夠都是我害的!

「好吧,為了幸福,我滾了。」知道梁柏安的佯怒其實是種善意,邢維自備『喀咚咚咕嚕嚕』的滾動音效扭兩下,逃跑般的拉著李光博跑出店裡。

發現有下雨才想到忘記傘,連忙轉身從傘架上找出各自的傘撐開,細細的雨匯聚成疏落的雨聲,安撫了從喧嘩中逃至角落的旅人。

如果寂寞,不會太大,如果幸福,也不會太小。

「去哪?」

「嗯……去看電影?或者嘛,把我之前送你的聖誕樹挖出來,然後啊──」

「還有然後?」

「以後出差的那個負責打電話給在家的那個。」

踩在潮濕的人行道上,腳步聲似乎被薄薄的一層水吸收,變成看不見的漣漪破碎在下一步。

「如果有天我們兩個都出差呢?」

「那先出門的那個負責先打電話,然後輪個一三五、二四六的,啊,很忙很累偷懶也沒關係。」

「就是很忙很累才特別想聽到你的聲音。」

因為太幸福太感動反而只敢偷偷摸摸地偷瞄李光博,於是沒發現李光博偷偷注意他的表情也觀察得很樂。

「我也是。」嘿嘿。「不過萬一想不到說什麼……你會不會覺得我煩人?」

「看體力。」明知對方多少有點期待他說『不會』,李光博還是用甜甜的表情中肯回答,弄得邢維一愣之後垂頭懺悔。

「我不小心白目的時候請掛我電話。」

「我會阻止你白目。」掛電話多傷感情。「說實話,跨年本來想跟你一起去旅行、四處走走,結果還是哪都沒去。」

「下次吧,下次再去。」有一起旅行的記憶跟照片也很好,不過『還債』這件事邢維也很重視。「今天先準備聖誕樹!」

真的是幸好沒丟,當初邢維送的聖誕樹依然健康,在封存一年之後亮起繽紛光彩,聖誕節雖然已經淪落為商人的陰謀,但人開心到腦波很弱的時候,就這樣被陰一把也照樣幸福得打滾。

不過在放假之前還有無數的關卡需要跨越,自從行憲紀念日不放假,聖誕節跟平安夜對李光博而言變成放棄也無妨的節日──其實心情不對,根本什麼節日都不重要,如果很累,節日也不過是補眠日。

隨著跨年連假越來越近,加班的日子也越來越多,但邢維卻還是能很健康的維持每天的運動量,不知何時佔據客廳一些面積的運動器材某人可以風雨無阻的運動,而每每運動完洗過澡,只穿個背心內褲就撲床上的邢維,看起來總是比平常美味。

邢維洗好澡全身舒暢的愜意模樣,總是讓人很想貼上去摸摸蹭蹭咬咬。交往之前被誘惑的幾次記憶浮上水面,但怎麼也比不上趴臥在羊毛被裡的畫面誘人。

順著臀部到腰背的漂亮線條一路往上摸,偶爾加上一點近似按摩的力道,於是邢維發出舒服的呻吟,身體在更加放鬆的同時,卻又不由自主地在指尖的施力下微微緊縮,李光博忍不住從背後壓上去,低頭輕輕啃咬肩胛處起伏的線條,雙手如展翼般地覆在邢維的手臂上輕揉慢搓。

李光博稍稍咬得用力些,邢維哼也沒哼只是縮了縮。

「……你最近故意的喔?」

運動後洗完澡再怎麼不怕冷也不至於天天這樣撲床隨他啃,更別提這幾天他摸摸揉揉一個沒少。

李光博邊問邊舔,沿著頸背微微突出的骨節,緩慢,用力,一寸一寸地舔到髮際交界,鼻尖輕輕頂蹭著邢維的後腦杓,不自覺地發出笑聲。

「說實話,」邢維把下巴枕在枕頭上。「曾經想過我該不會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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