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les的黑貓館

莊家連六拉六，牌堆的牌拿完了一半。
「咦？唔……這個……要補花……？」

「這裡！」
丹尼爾摸了牌確定這是花，其他三人則異口同聲的回答他該從哪裡補。

摸了。
「啊……呃，再補一張。」

摸了、打開，又一張。「唔、不好意思……」

一張一張又一張。

「喔，好多花，你開花店啊？」發現丹尼爾一直補，學長忍不住又湊上來。

「欸？我沒有要開花店……為什麼、」

「哎、笨蛋，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管，繼續補啊！加油，繼續摸到花！」難得看到這種景象，替孩子們補完飲料的學弟，聽見學長帶點熱血與看好戲的聲音，也不由得又靠回桌邊。

喔了一聲，打開，還真的又是一張花。
「繼續……補嗎？」總覺得有種不安的感覺。

「當然。」

打開，這次不是了。丹尼爾不明所以暗暗松了口氣，學長則大呼可惜。
「啊，差一點……現在誰手上有拿花？…喔，怎麼又是你，萊伊，丹尼爾差一點就七搶一了，你小心點啊！」

「我小心也沒用！」這種東西是非戰之罪！

然後隔了兩輪。

「啊！……」拿、拿到了……怎麼辦………

「喔，還真的給你拿到了啊。」學弟眉毛一挑，好像有點意外又好像完全不意外。「你們打太久了，丹尼爾，補牌吧。萊伊，七搶一好像有兩種計算法，你要哪種？」

「……等他胡了再說。」

「嗯，知道了。」作爸爸的點點頭，心想果然是萊伊……選的是要嘛沒有，有也比較痛的賠率計算……不過人有的時候還是信邪比較好啊。

「……呃、胡了。」

「丹尼爾！」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說這兩個字說了幾次！！

七搶一……萊伊受夠了一整晚幾乎都是丹尼爾那個咬字很破的『胡了。』，而且他幾乎都是受害者！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我會拿到～～！明明我什麼都搞不清楚啊啊啊！！難道我把這輩子的運氣都用在今天了嗎？！

「七搶一八台，莊家連六拉六……手牌真的胡了……嗯，沒算過這種牌就大家統一將就將就……欸……全求、清一色……又是碰碰胡？果然新手都很常會拿碰碰胡，」學弟笑了笑，萊伊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這樣是…35台，一台兩分所以你要給丹尼爾……70分，還好，不到一塊。」

重點不是錢多錢少，重點是一直被胡感覺很差！
「我沒錢了。」而且身上的零錢現款還被兩分兩分的剝乾淨，感覺更差。

「沒錢那簡單，」當老爸的邊收杯子邊攤手，「反正是丹尼爾，你可以用身體去抵啊，我相信他不會介意還會很高興，反正他是你的人嘛～～！要多少他都可以借你。」

「老爸！！」萊伊紅著臉，什麼叫做拿身體去抵！！！

「喔，說的是，這方法你常用嘛……」學弟涼涼喝空手上的白蘭地紅茶，這種事不說明白是情趣，說出來可就不能當作沒聽見了。「萊伊，我跟你說，你老爸他剛剛啊……」

「我有發現！！」既然現在艾倫只是『哥哥』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艾倫！你餵牌餵得太明顯了！你什麼時候跟老爸串通好的？我是你弟弟耶！！」抓著領子，大聲逼問。

「萊伊……沒辦法，養育之恩比較大啊……」而且萬一玩到我跟麗莎頭上怎麼辦？「我大概開始沒多久就……不過丹尼爾運氣很好也是真的啦，餵牌也未必能胡，我也輸了不少……七搶一哪裡是我這種技術做牌能出現的？爸跟老爸牌也沒碰一下，這……要怪也只能怪丹尼爾的運氣真的很好。」

「那是新手的好運氣！傻人有傻福！絕對不是運氣好！」如果運氣真這麼好，那丹尼爾在學校輸撲克牌是輸假的嗎？

見艾倫聽到萊伊中英夾雜的發言苦笑，丹尼爾依稀明白那句聽不懂的話是在說他。
「萊伊？我怎麼了嗎？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沒什麼。」雖然這輩子第一次輸牌輸得這麼窩囊，但想起之前的事、自己承諾過的事，就算是氣話也不能隨便說。

「喔，那我跟你說、嗚嗚嗚嗚嗚！！！」

打著『兒子不敢說老子來幫你吐槽！』算盤的學長才開口，萊伊立刻眼明手快的摀住。抗議掙扎都輸給兒子的學長，直到學弟把人接過才得救。

「喂！我是你老爸耶！」吐槽一下又不會怎樣！！

「我知道！哪有家長會這樣的啊！！」如果你是路人我早就開扁了！！

「好啦、好啦……」想著這兩個任性的部分好像啊，身為共犯的學弟迅速安撫兒子與伴侶。「乖，至少打完這圈，萊伊也別想賴帳，帳先欠著、爸爸會記清楚，不能不給丹尼爾喔！」

「我知道，丹尼爾，坐過去一點。」拿身體換就拿身體換，誰吃誰還不知道哪，哼哼。

「咦？萊伊你不玩了？」看萊伊悶悶地擠到自己身邊，丹尼爾小心翼翼的把臉湊過去輕聲詢問。

「不玩了。看你打，有問題問我。」

「三缺一啊……」看兒子悶悶窩在丹尼爾身邊一副撒嬌的樣子，學弟雖然偷笑，倒也不打算點醒還在擔心萊伊的丹尼爾。「那好吧，親愛的，是讓我把丹尼爾託付給你跟兒子、我補這個缺呢，還是我們兩個一隊？或者麗莎也下來玩？用力的贏到艾倫得用身體來抵？」

麗莎哈哈笑完有點躍躍欲試，但看著苦笑的艾倫還是搖搖頭說不要。

「我要看丹尼爾打，這小子今晚有意思。」

很隨便的揮揮手說不用，而遞補的人也半開玩笑的說『今晚丹尼爾運氣太好，我不認真點也不行了。』，弄得丹尼爾又是想解釋都不知該怎麼辦的尷尬模樣。

然而接下來更尷尬。一個是據說『你的衝勁配丹尼爾的運氣正好』的學長，一個是技術比自己老爸好、卻更能忍更能等也更喜歡搏大的萊伊……

丹尼爾連莊中，他右邊是戀人左邊是戀人的父親，為了他現在倒底丟哪張牌好正產生激烈的……討論，想把牌交給兩人卻又異口同聲的說『不可以！』……唉……
「……你們決定好了嗎？」說實話他誰都不想得罪啊……

「這個跟這個，你選一個吧，交給你決定。是你打牌，當然是你決定。」

我覺得你們只是看上我的運氣……
「那這個可以嗎？」經過一番努力的觀察與思考，丹尼爾硬是從手中找出選項三。

雖然察覺丹尼爾的想法，但這選項三也不能說不對，父子二人也只能點點頭。

事實證明人運氣好的時候作什麼都是對的，牌丟出去被艾倫吃走後馬上就胡了，弄得萊伊還有當老爸的人都不好再說什麼。

丹尼爾又連莊，不過，似乎連運氣之神與賭博之神都覺得今晚工作超過工時，當丹尼爾平安下莊輪到艾倫，感覺無比漫長的遊戲卻迅速結束，快得一點感覺都沒有——大概只有丹尼爾如釋重負。

「這些錢……」丹尼爾拿著一捧零錢有些困擾，當初的本金是兩位長輩提供的，遊戲結束兩位父親擊掌宣布散會，卻完全沒考慮過錢的問題。

「啊？啊……說的也是，我們當茶水小弟又當參謀，你打算給我們多少賞金呢？」看拿錢的人一本認真，學弟試探性的開著玩笑。

丹尼爾想了想，整捧都遞了過去，讓惡作劇一整晚的兩位父親露出溫柔笑容，拍拍丹尼爾的頭。

「丹尼爾，東方的年節有這個習慣，家裡的長輩會給孩子們壓歲錢。丹尼爾，這些是你跟萊伊的壓歲錢，既然萊伊全都輸給你了，你就幫他收好吧。」學弟笑著說道，然後學長從錢堆裡拿出一個10分的硬幣。「酌收工本費10分就好了。」

「可是、我不是……」

「丹尼爾，四年前你來的時候，讓你叫我們爸爸跟老爸，我們就當萊伊撿了一個非常老實的兒子回家。既然我們是你的家人，你不收下，萊伊的壓歲錢跟你的壓歲錢我要找誰保管呢？」

「啊……」原來……是這樣啊……

察覺大家聚在一起打牌的心意，丹尼爾憨厚的笑了起來。

回到房間後，萊伊倒到床上悶悶的捲著被子。

「萊伊？唔……錢都給你？」心想萊伊是輸太多了所以心情不好，丹尼爾這麼問道。

「不要，零錢好重。」

捲著被子的身體捲得更緊了些，卻靠過來了點。

「那紙鈔都給你？」丹尼爾偷偷的笑了起來。

「……放我錢包裡。」

「好。」丹尼爾小心的把錢放在桌上，分別收好零錢與紙鈔，洗完手才又回到床邊掀起被子鑽進去。

才一熄燈，黑暗中丹尼爾感覺到萊伊抱了上來，小小聲的說對不起和新年快樂，小小聲的說欠的債他會老實還，還順便很老實的說其實他真的很想賴帳。

也許今晚真的是這輩子運氣最好的一晚也不一定。

明白萊伊是掛心他無法回家的心情，丹尼爾抱著懷裡的人吻了又吻，邊吻邊笑，其實贏再多他也只要這一個就好了。